整篇文章以对话形式推动故事情节,文章很简短,表达的内容如同冰山一角,作者的高明之处正是不告诉故事全貌,只让你看到很小一部分冲突让你透过表层现象去看本质的内容。故事中男女双方的性格、冲突、矛盾、内心的纠葛都若隐若现的让我们看到,就好像勾勒出事物的大致形状,而我们用心去读便可以感受到他们所经历的过程。
埃布罗河河谷的那一边,白色的山冈起伏连绵。这一边,白地一片,没有树木,车站在阳光下两条铁路线中间。紧靠着车站的一边,是一幢笼罩在闷热的阴影中的房屋,一串串竹珠子编成的门帘挂在酒吧间敞开着的门口挡苍蝇。那个美国人和那个跟他一道的姑娘坐在那幢房屋外面阴凉处的一张桌子旁边。天气非常热,巴塞罗那来的快车还有四十分钟才能到站。列车在这个中转站停靠两分钟,然后继续行驶,开往马德里。
第一段写到了酒吧的位置,在两条铁轨中间,环境略显压抑,“紧靠着车站的一边,是一幢笼罩在闷热的阴影中的房屋,”“一串串竹珠子编成的门帘挂在酒吧间敞开着的门口挡苍蝇。”给人一种沉闷、压抑、不舒适的感觉。快车还有40分钟到站,暗示着男人与姑娘交谈的时间,作者选取的横切面很小,40分钟后,车子到站,那么他们就要做出选择。
当姑娘问到“我们喝点什么呢?”男人回答的是“天热得很”,答非所问。然后男人并没有征求姑娘同意就点了两大杯啤酒。姑娘眺望远处群山的轮廓,这里描写到“山在阳光下是白色的,而乡野则是灰褐色的干巴巴的一片。”突出了山的圣洁,而乡野的环境依旧让人压抑,灰褐色、干巴巴的一片,毫无生机。然后女孩说到它们看上去像一群白象,这里是一个隐喻,大概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男人却说到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头象。姑娘表达得很隐晦,“你是不会见过。”男人不能理解,两人争论到“光凭你说我不会见过,并不说明什么问题。”
姑娘喝着酒觉得甜丝丝的像干草,特别是一个人盼望了好久的那些东西。男人听到这里立刻打断她让她别说了。两人的谈话始终未点破,谈论喝的饮料、白象似的山、开心的事,姑娘的目光总是停留在白象似的山上,她看山,看远方,不看眼前男人,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女孩内心是惶恐的,她害怕看男人,怕的是男人会让她失望,她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男人也是逃避的,他的目光在酒杯、桌子上。两人言不由衷地谈论酒的味道好极了。
避重就轻的说无关紧要的话,两人都对未来感到迷惘,都一样言不由衷。
男人切入正题说到那是一种非常简便的手术,只要用空气一吸就好了,很快一切就正常了。姑娘注视着地面,不作声。当姑娘问到以后咱们怎么办?男人表示以后像从前一样,男人觉得只有这件事是他们之间的烦心事,只要做了手术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姑娘看着珠帘子,伸手抓起两串珠子。这时候姑娘已经很隐忍了,有了一些愠怒。
女孩并没有表示不同意手术,也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但女孩的表现和话语中可以看出女孩是非常不愿意的,她希望男人能够洞悉她的想法,男人直接说出她没有表达出的。
这就好像有时候我们很想要一样东西,但就是不说出口,但又希望对方明白,希望对方满足你的愿望,如果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就会感到失望。这种心里很矛盾,应该是内心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男人却退一步说道你不必勉强,如果不想做,我不会勉强你,但又说道这种手术很便当。文中多次提到手术很便当。正好说明了男人的真实想法是希望女孩做手术,但又想女孩自愿主动去做手术,而非不情愿受他逼迫去做手术。
女孩应该是感应到男人的真实想法,语气近乎哀求,她说道如果我去做了,你会高兴,你会爱我,是吗?“那我就决定去做。因为我对自己毫不在乎。”这时候可以看出女孩已经很失望了,心灰意冷,表现得很悲观,已经低入尘埃里去祈求男人的爱。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本来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不,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不,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到处去逛逛。”
“不,我们不能。这世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了。”
“是我们的。”
“不,不是。一旦他们把它拿走,你便永远失去它了。”
“但他们还没有把它拿走呵。”
“咱们等着瞧吧。”
“回到阴凉处来吧,”他说,“你不应该有那种想法。”
“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姑娘说,“我只知道事实。”
“我不希望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或者对我不利的事,”她说,“我知道。咱们再来两杯啤酒好吗?”
“好的。但你必须明白——”
“我明白,”姑娘说,“咱们别再谈了好不好?”
这一段话更多的看到女孩消极、悲观、绝望的一种心境,她的悲观与男孩不同,男孩是一种乐于享受、不负责任的态度,男孩不想要孩子,只考虑到现在,他的迷惘是一种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而女孩的想法不一样,她清楚自己的处境,想要留下孩子,但自己无能为力,既有对现实生活的抗争,又有对不确定因素的恐惧,她是矛盾的,内心缺乏安全感的。男人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从下文可以看出生活物质也没有安全感,所以她的内心是分裂的。
两个人的对话依旧围绕着手术,男人说这对你很重要的话,我甘心情愿承受到底。我什么人都不要,只要你一个,男人表现出很爱女孩的一面,但他又再次说道手术非常便当。
男人基本上是口不对心,他最终想表达的是手术非常便当,你应该去做手术,你更应该心甘情愿去做手术,你做手术这件事应该是你自己下定决心去做的,与我无关,而我是爱你的。大概这就是男人想表达的意思。
不得不说男人很虚伪,没有责任担当,好像这件事是女人一个人的事。这个手术对女人会不会造成伤害,他并不关心,况且手术非常便当这件事他只是听别人说,并不是真正了解,他也无法了解这件事。从这些字里行间就可以看出男人对女人的爱并不是那么深,更多的是口头上的敷衍。
而女孩从对话中知道男人的真实想法,她的心从忐忑不安怀着渺茫的希望到失望,最后绝望,这其中经历难以言明。但她希望男人爱她,她小心试探了很久没有等待她想要的回答,她的眼神一直在白象似的山上,既向往美好的生活,又知道那不属于她,越是和男孩沟通,越觉得惶恐不安。两人的谈话完全没有在同一个点上。
“你现在能为我做点事儿么?”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就请你,请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万求你,不要再讲了,好吗?”
他没吭声,只是望着车站那边靠墙堆着的旅行包。包上贴着他们曾过夜的所有旅馆的标签。
“但我并不希望你去做手术,”他说,“做不做我完全一样。”
“你再说我可要尖声叫了。”
女孩已经达到一个崩溃的边缘,男人对一切毫不知情,仍旧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他觉得这是女孩想要的答案,而女孩却早已听腻了这些话。所以说任何话对女孩来说都是伤害。
旅行包上贴着他们曾过夜的所有旅馆的标签,男人大概觉得居无定所,孩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无法面对有孩子后的现实生活,一心想过之前的生活,但他看到女孩的痛苦又有些于心不忍,并不是说他不爱女孩,应该是一种无力的爱或者说是爱得不够深,所以他也很矛盾,但他选择的是逃避。
女孩听到火车5分钟到站,她愉快的笑了。
他撩开帘子走了出来。她正坐在桌子旁边,对他投来一个微笑。
“你觉得好些了吗?”他问。
“我觉得好极了,”她说,“我又没有什么毛病啰。我觉得好极了。”
女孩最终想明白了,作者并没有说明她想明白什么,只是说她感觉好极了,没什么毛病。我想这里女孩想明白的并不是决定去堕胎,继续过之前的生活。
故事以车站为背景,车站代表离别。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两条铁轨的中间,他们的谈话所表达的想法就像两条平行的铁轨永不相交,双方的语言不在一个层面上,始终有隔阂,这正是让女孩痛苦的原因,女孩最开始内心只是猜疑,然而小心试探后一再怀疑,看清真相后崩溃,最后绝望,她笑了,到最终释怀。她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在经历绝望后内心反而会升起一股勇气,她不再感到害怕,能够独立去面对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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