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油茶，一路辛苦！

采完茶叶是半年，采完茶子就过年！对于母亲来说，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采茶叶和采茶子！和母亲通电话时，她欣喜地告诉我：“今年家里的茶子甚是茂密，估摸着至少得采一个月才行！”听到这个消息，我却是忧大于喜，因为这些年，我和哥哥都难得抽出时间，回家帮忙劳动，所有的茶子几乎都靠母亲一人从树上摘下，从山上挑回。想到这儿，便不觉泪眼朦胧，一时间竟回想起当年在芦溪工作时回家帮忙的情景来……

一季油茶，一路辛苦！（2015.11.06）

今天，天气良好，放学后匆匆骑车赶往老家祁红，不为别的，只为能帮着辛劳的母亲采摘油茶。

说来惭愧，自打离开祁红，家里的活儿便几乎没能帮上一点，以前还好有父亲搭手，但如今所有的内外事务，母亲都得一个人担着。我其实也想着多多回来，不过，妻子在县里也是忙碌，每天辛苦上班还要照顾儿子，而她也指望着我周未能为她分担一些。

恰逢儿子学校开运动会放假两天，因为儿子昨天已到我的身边，所以我便可以不需要急忙地赶到县里。向妻子说明情况，征得同意后，我便带着儿子回到了老家祁红。

到家后，我便急急地往母亲采摘油茶的山上行去。走到弓坑村口，远远地便能看见那一片熟悉的油茶林。

这片油茶林是母亲亲手开荒植出来的，几乎一直从山杠拖到岭脚，范围甚大，每年母亲锄草都要花上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行。正是因为有了这块地势高阳光足的油茶林，我家告别了花钱买油的时代。

逶迤向上，一路上慎重地开满花的是为人们带来一季希望的茶棵，秋风习习，那白瓣黄蕊的花儿轻轻舒展着美丽的容颜，绽放出迷人的微笑，预示着来年的又一季丰收。

茶棵地的空闲处还留着一丛丛的蒲公英，白色的花儿像绒球一般地开着，轻风拂过，那小小的伞儿便飘飘地飞了出去，像长大的孩子去追寻自己的新生活一般，而那孤零零地立在萧瑟中的布满小孔的花托，多像随着时光老去的母亲呀！

看着想着，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三十分钟后终于到了我家的油茶林，站在岭脚向上望，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彩将绿绿的油茶林衬托着更加生机无限，尤其是那纯白的花和微黄的果更让人心中欢喜，不由得眼前浮现出一家人一齐收获的幸福场面来。

沿着山坳茶棵地的小路，我径直寻找母亲的身影，对面的斜坡上，国胜婶正在村上摘果，出于安全的考虑，我没有和她打招呼，怕扰了她的安静，更何况我也听说这些年每年都有人采油茶从树上跌下摔伤的事情。

“团莲（国胜婶），3点了，我一会儿要下山喽！”上边的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悄然响起，我紧赶几步，慢慢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密集的茶棵丛里显现出来，微弓着的身子显得格外的清瘦。

“妈！”我欣喜地唤了一句。见到我，母亲有些意料之外的喜悦：“你怎么就上山来了？这山路湿气重，又全是黄泥，很难走的，你没摔着吧。”“没呢。”我边喘着气边来到母亲的身边，“该回家了吗？我帮您挑一担。”“那你就挑岭脚那担少点的吧。”说着，母亲收拾着东西，开始整理担子。“我就挑这担吧。再说这下去还有段路，您天天挑太累了。”我鼓足勇气，信心满满。“这担重了！我得分出一些，背一包下去。你再挑。”母亲说着，用一双枯瘦的黑乎乎的手，从盛满油茶的袋子里捧出好几捧圆溜溜的油茶果，装进一只布包中。

母亲扎好担子，我便挑了起来，感觉尚好，但是步子却十分难迈。一路向下的岭看起来甚是陡峭，满是黄泥的路让人见了便觉得心里滑滑的。“小心点啊，这路很容易跌倒的。”母亲不停叮嘱我后，便背起小包往下走去。

定了定心，看一眼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后，我便挑起担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可是没行几步，我便一个打滑，坐倒在地。母亲听见我跌倒的声音，忙回过头关切地询问，我忙支起担子，笑笑说没事。

略作休整，我便再次挑起担子，缓慢下行，这一次我脚下更小心了。好不容易下到岭脚，我又作了一次休整，这时候，母亲已经收拾好担子，挑着走了。岭脚的林子里被人伐倒了许多杉木，虽然行路处被清理了干净，但是地上还是落满了枯败的枝叶。

我极其小心地踩着枝叶一步步往林下行进，谁知，转弯处传来一个声响，我料想应是母亲跌地的声音，于是赶忙关切问道：“妈妈，怎么了？没事吧！”“没事。”妈妈的话中还带着点笑意，“你要小心，脚横着踩尽量。”“多歇一下，等我啦！”说完，我挑起担子便往下赶，可是等我转过弯时，母亲已经前行小段路程了。

可能略略有些心急吧，在快要走出林子时，我又一次坐倒在地上，这次我的左手撑地，显得有些生疼。母亲听见我发出的声响，立即停下脚步撑了担心，关切地问我，见我连忙使劲撑起担子，笑着表示没事后，母亲才继续担肩上路。

再次进入茶棵地时，我不仅没有了欣赏花的情趣，更觉得那开满白花的茶棵是前行的束缚与羁绊，因为那不高不矮又密又硬的茶棵，不但一次又一次地阻得我的前行，还一次又一次扰乱我的脚步。我艰难地穿行其中，虽然小心翼翼，脚下生力，但还是免不了手摇西晃，如同醉酒一般，所行之处，皆落了不少开得正艳的茶花。

鹰嘴石是此路最难走之处，一块巨大的石块搭在一片石壁之上，突兀之处犹如鹰嘴。我挑着担子极小心地踏着先人凿出的己被枯叶覆盖的印级，缓缓而下，踩着旁边叠放在泉水流经处的石块，我慢慢地拐过鹰嘴，不过，在左脚踏向下方石壁上的一块垫脚石时，右脚却悄然一滑，正准备帮我接担的母亲见状不由一惊，差出叫出声之时，我的左脚居然稳稳地踏住了垫脚石。我稳了稳情绪，准备再挑时，母亲已夺我的担子，帮我挑到了平路。

在路边休息时，母亲才对我说：“刚才被你吓到了！”我哂然一笑，半是自信半是庆幸地应道：“还好，还好！”“今年天气不好，没怎么正经晴过，这条路呢，简直就成了我们摔跤的路……”听了母亲的话，我仿佛看见母亲在那个转弯处一个脚滑，硬生生地跌坐在地的景象，不由得眼眶一热，几滴眼泪顺着汗水布满的脸颊直滚流在嘴角，我轻轻一舔，顿时一股涩味从舌尖弥散开来，久久不能淡去……

一季油茶，一路辛苦！这二十多天，母亲一直在山上劳作，虽然我无法想象母亲的辛苦，但只要一看到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容和日渐消瘦的身子，想着我无力分担她肩上的责任和心中的苦闷时，我的内心便隐隐作痛，无法名状。

🌾一季油茶，一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