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体检查出问题要从2006年说起,在这之前,我们有时候发现父亲早晨起床后总是自觉不自觉的干呕,开始都以为他是嗓子不舒服,久而久之大家也没当回事,也就习惯成自然,也没觉出有什么异样。
记得大舅过生日那一天,父母一起到大舅家为大舅祝寿,四姐家离大舅家不远,晚上父母就住在四姐家。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急促的电话铃声就把我吵醒了,四姐打电话说父亲病了,浑身直哆嗦,发冷。我赶紧开车赶过去,但见父亲蜷缩在床上,额头冷汗直冒,浑身不停地抖。四姐说医生来打过针了,嘱咐到大医院去检查一下。看到父亲如此难受,我们一刻不敢耽搁,我们搀扶着父亲到楼下,上了车,火速赶往黄岛中医院。到急诊挂上号,先做了个B超,医生一看确诊是胆结石,图像上看他的胆都比常人的大出一倍,里面应该都是大大小小的结石。医生说靠药物是无法治疗了,必须马上动手术。
胆切除在中医院并不算大手术,而且那里的医生大多与我很熟,他们一点也不敢马虎,配备了最精干的技术力量为父亲做这台手术。事前我问过医生,说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可以下来。
父亲是第一次住院,更是第一次动手术,看得出他还是有点紧张的,我们安慰他说只是个小手术,没什么,父亲也说他不害怕。护士把前面工作准备停当,我在手术告知单上签了字,护士把父亲抬上手术车,缓缓地推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关了,我们姐弟六人还有儿媳妇、女婿就在手术室外等候。
一个小时过去了,主刀的韩大夫打开手术室的门,用盘子端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招呼我们过去看看。盘子里盛的就是刚切下来的父亲的胆!大夫用镊子翻了一下,整个胆里满是大小不一的石头!大夫说,手术比较顺利,目前正在缝合,大约半个小时就可以了。于是我们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在手术室外继续静静地等候。没想到的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父亲依然没有被推出手术室。我们急切盼着手术室的门打开,又过了十几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大夫走出来,我们大家一下子拥过去。大夫把我叫到跟前,对我说,手术出了点意外,由于老人年龄大了,动脉有点硬化,胆与肝相连的一条动脉血管一缝就酥了,无法有效缝合,若再往里抠就要伤及肝脏了,现在用止血钳夹住了,已经联系了青医附院的专家过来处置,后果尚不可预料。一听这话,我的心立马揪了起来。姐姐们闻听后已经开始啜泣了,哥哥也走到一边,我分明看到他也哭了。那时的哥哥也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期货市场上赔了几百万,负债也数不清,父亲住院后他才从外地赶回来,拿出五百块钱给我,我没有说话,心里酸酸的,要是换了别的事,我不会接着这五百元钱的。但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一份心意啊,我知道哥哥的处境很难,但那时的我也帮不了他。大家都在哭,我知道自己此时更不能乱了方寸,需要到轮渡码头去接专家,同时要安抚大家的情绪。我此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这个大家庭的顶梁柱了,我若是挺不住,什么都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里不时有护士进进出出的去拿输血袋,我知道,父亲躺在手术台上一直在流血!而我们的心里同样在流血!大夫出来过几次,看得出同样很紧张,天不热,但额头满是汗。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五个小时,六个小时,七个小时,我的心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哥哥姐姐早就哭成了一团。终于终于,盼星星,盼月亮,青医附院的专家赶最后一班轮渡过来了,无边的黑暗中我们看到了希望。
我在电梯里给专家塞了一个红包,也许出诊次数多,人家也没推辞。换好手术服大概过了十分钟后,专家便走出手术室,主刀大夫紧跟着也出来了,告诉我们说危险解除,没事了,已经缝合完毕。后来听说,其实专家也没有做什么复杂的工作,只是把父亲血管部位的肝组织捏了捏,用其夹住血管,然后将肝组织缝合就把难题给妥善解决了。可见临床经验是多么重要,相信中医院的大夫们在遇到类似情况时不会束手无策了。
就这样,父亲第一次手术就创造了记录,在手术台上整整躺了七个半小时,输血两千多毫升,几乎把体内的血换了一半。护士将父亲从手术室推出来时,由于手术过程中二次上麻药,麻药还没有失效,父亲的眼睛还睁不开,我们含泪喊着父亲,虽然他还没知觉也不答应 ,心里都觉得又捡了一个亲爱的父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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