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高傲的头颅垂下,少年跪在其上,无力地用剑撑住自己,这剑裂隙纵横,却是牢牢插在龙脊之中,剑锋刺入之处不断渗出黑红的血,四周已是一片血海,渐渐漫过少年全身。
——轰隆,蓦地一道闪电撕破黑夜。血海中一个庞然大物升起,它猛然张开狰狞的双翅,仰天咆哮。
那黑影似是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公主都是王子的,就你这小骑士?你以为你是黑龙呢!”
新生的龙伸了伸爪,发现好像挠不到头。
“还不错。”雨夜中,他第一次说出不太流利的龙语。
他把公主带到了龙穴。
在王座最平坦之处,铺上了他从东方古国抢来的丝绸,又用海岛之国盛产的珍珠点缀,一角堆满了上一代留下的奇珍异宝。
公主蜷缩在角落,一头金发散乱,浑身颤抖着,泪水在眼眶打转,没有落下。
黑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发出一声低吟,把公主震得抬起头来,再把宝物推向公主。公主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他只好自己翻找起来,在宝物堆中心,有一个宝箱,与其他随意摆放的金银不同,它被设置了龙语禁咒,若是强行打开,狂暴的龙炎会将一切湮灭。
他之前因为不感兴趣,还没仔细看过这些宝物。此时他端详着宝箱,试着用龙语说出密码:“放...手?”
“咔-”箱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发卡。
“黑龙先生,您不吃我吗?”公主夜莺般的声音响起,她柔顺的金发像轻纱一样。
黑龙发出了吼声。
他听的懂公主的话,但龙的发声器官与人不同,他说的龙语在人听来只是咆哮。
“您听得懂我说话对吗?”
黑龙又发出吼声,他想了想,点了下头。
黑龙把宝物都堆到她身边,接着狂暴吐息,朝半空喷出龙炎,画出“TO YOU”两个词。公主在极度的高温下脸色有些发白,黑龙看见连忙停止了龙炎。
“难道说您喜欢我?”公主发出了声轻笑。
黑龙听见立马趴了下来,翅膀都缩成一团。
“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黑龙宝石般的眼珠不知该看向哪。
“母后在怀弟弟的时候死了,虽然皇后不喜欢我,但父皇很宠我的。现在我长大了,知道了我的国家并不强大,所以我能为王国做的,就是与另一个国家的王子结亲,让我们多一位盟友。”
黑龙闭上了眼,他的心有点痛。
“很抱歉让您听这些,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呢。我怀疑过是皇后把我母亲杀死的,但有什么用呢?
以前有个傻小子跟我说要带我环游世界,但他死在了屠龙的路上。我不是冒犯您,我只是想说是我害了他,是因为跟我走的太近他才会被派去屠龙的。”
公主顿了顿,说道:“我喜欢一位骑士。”
黑龙睁开双眼,宝石璀璨夺目。
“谢谢您这么多天的招待,但不吃我的话,还请送我回去吧。我无法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喜欢一头龙,我对您只有敬畏。但我不会忘记这些天看过的风景,打过的怪物,遇到的坏天气。”
公主把脸靠在龙头上,轻声细语地说着:
“我曾经幻想自由,幻想褪去公主的身份,但若是没有公主的身份,我连幻想自由的资格都没有,连你们龙也只会抓公主,不会抓一个平民女孩。”
“经过这梦一般的日子后我才发现,我渴望的自由不过是逃避,逃避我的责任,逃避那未知的未来。谢谢您,您完全可以再抓一个公主,我想换任何一个公主都会爱上您的。”
“别走好吗?”黑龙飞至空中发出哀吼,但公主听到的只有悲苦的龙吟。黑龙忽然瞥见了公主头上的发卡,“...放手。”
公主盯着黑龙的眼睛,不由回想起那个骑士道别的夜晚,存在记忆里的眼神缓缓和眼前重合。少女的心思是敏感的,她惊慌地想到某种可能。
少女坐在黑龙的背上,疾驰向王都飞去,喃喃道:“屠龙的少年化身为龙,对吗?”
少女的絮语和少年的眼泪散在风中,皆不见了。
公主最后带着一片龙鳞回到王都。似乎龙鳞带来了幸运,她嫁给了一位相貌人品俱佳的王子,可谓是郎才女貌。
据说王子第一眼就爱上了公主,发誓白首相携,对她好一辈子。公主说你要是违反了就叫巨龙把你抓走吃了。
接着就是童话里俗套的王子公主过上了幸福生活本不应再赘述,但有一天已是皇后的公主发现贴身的龙鳞突然腐朽了。
黑龙本可以把公主关在龙穴,但他一点也不想让公主伤心。
于是公主走后,他伤心极了,当一位少年身披坚甲,手执利剑来到龙穴,
他就被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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