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991年3月的某一天，临近太阳升起的时候，天际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四周寂静无声，显得格外的静谧。这时一道黑影匆匆的走到王贵家的大门前，放下一个包裹，便迅速的隐匿于黑暗中。
〈收 养〉
“哇~哇~”一阵婴儿的哭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此刻王贵也刚好醒来，但婴儿的啼哭声并没有停止，反而哭得更响亮。王贵仔细一听，感觉这哭声好像就在自家附近，便想着下床出去看看。
待走近大门，哭声就更响了，王贵想:或是声音的来源就在大门口。等打开大门后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有人在大门口放下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再仔细一看。还是个女婴。
“唉!这是谁家的孩子？”
“娃他爹，你在和谁说话？”这时玉兰也醒了。
“娃他娘，你快过来看，这里有一个女娃子。”
“哦……是吗？”玉兰说着便走了过去。
“嗯……你看。”
“哎哟!这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被狠心的父母抛弃。”
“是呀……你说这孩子会是谁家的？”
“呃……应该不是俺们村的，最近也没有听说谁家媳妇生了娃啊。”
“娃他娘，那这女娃子怎么办？”
“他爹呀!既然这女娃子被扔在咱家，咱们就不能不管呀！”
“这么说……你是想……收养这个孩子吗？王贵有点迟疑地问道。
“是呀……俺是这么想得。”
“娃他娘，你得知道，咱们家的生活也不咋的。以后咱们两个娃还要读书，咱们恐怕是没有能力收养这女娃子了。”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扔给别人养？”
“咱们还是去找俺哥，和俺哥商量商量，再作决定。”
“嗯，等咱们吃了早饭就去大哥家。”说着便把女婴抱了进去。早饭过后，王贵夫妇俩便抱着女婴来到了王福家。
“嫂子，俺哥在家吗？”
“你哥就在屋里。哎……玉兰，你怀里抱着的是谁家的娃娃？”
“嫂子，这是捡来得，咱们进屋说。”
“哦……好！”
“哥～”这时三人都进了屋。
“嗯……阿贵，你来这有什么事吗？”王福应了声便问道。
“哥，俺今天在俺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女婴，所以来找你商量一下，俺应该怎么做？”
“噢……快让俺看看。”说着便走到了玉兰旁边。
“这真是个可爱的女娃子……那你想怎么办？”王福关切道。
“玉兰说：‘她想收养这个孩子’。但是俺家生活也不怎么好，而且还有两个娃娃要读书，如果要收养，肯定负担不起，所以俺想问问哥有没有好的介意。”
“哦……这样啊……”王福眉头微微皱了皱，沉思了半响。随后才说到“虽然咱们两家生活的确拮据，不过你们真想收养这个女娃，那她的抚养费，俺也承担一半。毕竟这女娃子命不太好，你们能给她一个家，俺都感到欣慰。”
“哥，你怎么不问问嫂子的意见？”
“阿贵……嫂子没意见。”
“既然嫂子没意见，那就只能这样了”王贵脸上略微表现出一丝歉意，毕竟这份钱大哥夫妻俩根本就不需要出。“对了，哥，收养这孩子需要办理手续上户口，你没有女儿。俺想，就让这女娃子上你们家户口，留下给你做女儿吧。”
“阿贵，这孩子是在你家捡的，就应该上你们家户口。”
“那好吧！”
转眼间十年就过去了，当年的女婴也健康的长大了，和其他小孩一样，她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爹~您吃桃。”
“爹~娘~，我给你们剥个桔子吧。”
“娘~你都干了一天活了，洗碗、扫地等这些家务就让我帮你做吧！”
“爹~娘~，我这次考了第一名。”
女孩很孝顺，学习也很努力。王贵夫妇俩感到很是欣慰，他们总会为当初的决定而感到庆幸，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真相会有到来的那一天。
〈真 相〉
那一年，王贵四十岁，小女孩也有十六岁了，她已经长大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就在王贵生日的那天，王贵在家摆了几桌酒菜，宴请亲朋好友。
当时小舅子非要拉着王贵一起喝酒，没想到几瓶下去，小舅子率先喝醉了。小舅子一喝醉，就开始胡言乱语、东扯西谈，没过多久便谈到了女孩身上。女孩名叫小云。
“姐夫，你晓得你们家小云吗？”
“啥？玉龙，你是不是喝傻了？俺怎么会不晓得俺家闺女。”
“没有，没有，俺清醒着呢……俺是说你晓得你们家小云的身世不？”
“身世？”
“对”
“这娃还有啥身世？”
“有……”玉龙故意拖长语调，然后接着说：“其实小云就是俺大舅子的女儿。”
“什么？”王贵犹如遭遇晴天霹雳般从板凳上惊起。
“玉龙，你给姐夫说清楚。”
“姐夫，俺大舅子晓得不？他老婆在生小云前，就已经生了两个女娃，可俺大舅子一家就是想要一个儿子。”话还未说一半，玉龙便停了下来，慢腾腾地张嘴灌了一大口酒。
“然后呢？”王贵有些急迫地催问着。
“然后啊！然后第三胎还是个女娃吆，那就得再生另一胎了。但他们家哪里养得起那么多孩子，只能选择抛弃小云，但是做父母的哪有那么狠心，他们自然不会不管小云的死活。”
王贵正听到重点处，那曾想玉龙又停下灌起酒来，不由得恼火得很。便怒吼着“玉龙你能不能说完了再喝，说话怎么能像你这样陆陆续续的讲个半天，给俺认真点。”
“哎呦！姐夫呀！你别着急呀！等俺接着说。在俺儿子满月时，你们都来俺家了，那时俺大舅子就觉得姐夫你为人忠厚老实，所以才打起你的主意来。”
“哦……原来是这样呀！”王贵此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一切。
〈认 亲〉
待到客人走后，王贵急忙拉着玉兰进了卧室。
“娃他爹，你叫俺进来是为啥事？”
“娃他娘，俺刚才晓得了俺家小云的身世。”
“啥……你怎么晓得？”玉兰满脸震惊的问到。
“玉龙刚跟俺说得。”
“呀！俺弟弟整天嘻嘻哈哈，没一句正经话，他说的……你怎么也信。”
王贵想了想，感觉小舅子不像是在骗他。便说“俺想这话假不了，都说酒后吐真言，玉龙都喝得烂醉了，那还有什么心思开这玩笑。”
“那也是……”玉兰实在想不到玉龙醉酒说谎话的可信理由，她太了解自己的亲弟弟了。“不过这孩子的亲生父母是谁呀？”
“玉龙的大舅子夫妻俩。”
“啊！那你想怎么样？”
“俺觉得这孩子也长大了，她有必要晓得这些。”
“嗯……是呀！孩子长大了。”这时玉兰的情绪明显有点低落。之后，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俺去把孩子叫进来。”
“娃他娘，你就不担心孩子回去了……就不再回来吗？”王贵关心的问道。
“娃他爹，你也说了，孩子长大了，有些事……她会明白得。”说完，便走了出去叫小云。
“爹~听娘说……你叫我？”
“嗯”
“爹~有什么事吗？”
“孩子，爹想告诉你一件事……俺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是爹在家门前捡的。”
“爹~你就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小云摆着一副撒娇的模样轻轻摇晃着王贵的手臂娇嗔着。
“女儿呀……爹没骗你，你若不信爹……就去问你大伯吧。”
“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看着王贵一脸严肃的表情，小云这时情绪有点激动的哭了起来。
看到小云伤心的哭泣，王贵感觉非常无奈。但他还是要对小云说“孩子，你也有这么大了，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爹不想瞒你一辈子，爹想让你回去认个亲，如果你想……。”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永远留在爹娘身边。”王贵还未说完，就被小云哭着打断了。
“孩子啊……听爹的话，回去看看吧！毕竟血融于水，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爹和娘不过是替他们养育了你十几年。”
“爹~”小云沮丧的望着王贵。然后说道：“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傻孩子，爹怎么舍得赶你走。爹不是说了嘛……只是让你回去认个亲，如果你想回来，爹和娘随时欢迎。”
“爹~娘~”正说着，三人哭着抱在了一起。
“娃他娘，你哭啥……这是认祖归宗的大事……是喜事，别跟俺哭哭啼啼的破坏了气氛。等会你给玉龙打个电话，叫他告诉他的大舅子，明天到咱家……把孩子接回家看看。”说完，便背过身去，偷偷的擦着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第二天，天朦朦胧胧的。还未明亮。玉龙的大舅子却早已等候在王贵家门前。他心里格外的开心，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贵一家这么好。
嘎吱~门被打开了，王贵从屋里走了出来。
玉龙的大舅子看到后，便激动地说道：“哎哟~王亲家……您人真好，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了。”
“亲家，你也客气了，先进屋里坐一会吧。孩子还在睡觉，等俺去叫醒孩子。”
“嗯，好的。王亲家，真是太感谢您了！”
“孩子，醒醒吧！你亲爹来了……快跟他回去吧！”
一段时间后，“爹~娘~，我舍不得你们。”小云依依不舍地看着王贵。
“孩子……去吧！别太牵挂爹娘，开心点……爹娘会想你得。”
在这期间，玉兰一直躲在房内没有出来，她害怕看到小云离她而去，她也不想让小云看见她这么伤心，她只想让孩子开开心心的回家。 等到王贵进屋时，玉兰早已哭成了泪面人。
在那一刻，太阳已冉冉升起。阳光穿过窗户温柔的照射在玉兰的身上，一切都显得格外的美好。但在这份美好中，玉兰没有感受到丝毫温暖。在这莺鸟飞啼的春季，四周一片蛞噪，可玉兰听到的唯一的声音只有窗外的杜鹃声。
〈后 记〉
“娃他娘，别看了……都一个星期了，那孩子如果会回来……那早就回来了。你看她父母都亏欠了她十多年，能不好好补偿她嘛？也许她正在新家玩得不亦乐乎呢！你就别担心她了……你再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王贵看玉兰思女深切，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便一直不断地劝说着。
“娃他爹，俺能不牵挂嘛？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咱们一手拉扯大的，都十多年了……能没感情嘛？”
“唉！别说了……咱们关门去睡觉吧！也不早了。”
这天夜里的月亮很圆很圆，也非常的皎洁。若是借着月光看，依稀能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向王家村走去。不多时，人影来到了王贵家。
“咚~咚~”
“谁呀？”说话的是还未入睡的玉兰。
“娘~是我。”原来来人正是小云。
玉兰听后，立马跑去开门了。
门开后，一缕月光偷偷的溜进了屋内，形成一道华丽的光道。而此时正站在门外的小云全身都被月色包裹着。这在玉兰眼中，小云如同一位踏着月光下凡的仙女。
“孩子，你回来了。”玉兰很兴奋地说着。
“嗯……娘~我回来了。”
“孩子，你咋这么晚还跑回来呢？”
“娘~我在那……他们对我很好。但我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我想家了……我只好偷偷的跑回来。”
听后，玉兰用双手轻抚着小云的脸颊说道：“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几天不见竟消瘦了这么多，快点进屋睡觉吧。”
“嗯，娘~你也瘦了……脸都这么蜡黄。”
“孩子，别担心……你现在回来了，娘心里会很踏实。”
听到这话，小云偷偷的抹了抹眼角失控流下的眼泪。她想：“真庆幸我回来了，不然太对不起娘了。”
这一夜，屋外的昆虫与夜莺都仿佛得到了谁的指令一般，纷纷停止了它们的歌唱，一起伴随着夜色陷入了沉寂。而玉兰和小云也在这份宁静中，睡得格外的香，不久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关于作者：刘韵风，一个三观比五官还正的大男孩，被读者朋友誉为“忘忧风”的90后情感暖男，也是江工最有故事的中文系学长。已出版《韵风文集》《缘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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