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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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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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前两天，婆婆打电话给我：“燕子，闪闪妈妈送了一只野鸡过来，你想怎么吃啊？是炖还是红烧？”我在电话这头笑了：“妈，闪闪妈妈又拿东西来看您啊！闪闪妈妈人真好！”婆婆在电话那头也笑了：“是啊，每年逢年过节都是这样，叫她不用这么客气，怎么说都不听，我们又没帮到人家什么忙！”电话这头的我听得出，电话那头的婆婆是很开心很欣慰的！

      今天中午吃饭，婆婆又对我们俩说：“闪闪妈妈昨天来电话，说，明天家里有人过生日请客吃饭，叫你们俩明天中午一定过去吃糍粑喝生日酒呢！”我和刘边吃饭边点头：“闪闪妈妈总是这么客气，有时候觉得，她一家人好像就是我们自己的家人一样亲！”。

      其实，闪闪妈妈一家不是我们的亲戚，是我们很多年前的租客，也就是说，他们租了我们家的店面，他们付房租给我们，我们是房东，我们每个月都要收取他们的房租。

      我们的房子是两层的小楼，店面租给了闪闪妈妈一家，婆婆喜欢住在这小楼里，仍旧住在小楼的第二层，婆婆和闪闪妈妈一家共用一个天井，共用一个走廊，还共用一个卫生间，也就是说，婆婆和闪闪妈妈一家除了睡觉时候，其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一起度过。

      我和大刘跟着婆婆一起吃饭，中午晚上，到了吃饭时间，我们俩就出现了，而每一次的回来，都会看见婆婆和闪闪妈妈在一起聊天，闪闪妈妈是个很精明能干的女人，有一双不大却笑眯眯的眼睛，她一看见我，如果是坐着的，一定会站起来，如果是站着的，一定会侧一点身，然后就笑盈盈地喊着我：“姐姐下班回来了？”“哥哥还没有回来啊？”而我倒是每一次都被她喊得有些不好意思。

      闪闪妈妈基本不参与店里的生意，因为闪闪爸爸是个吃苦耐劳的勤快男人，他的铝合金手艺相当的不错，回头客特别的多，在我们家租店面的这段日子里，闪闪妈妈只是偶尔在店里和客人们介绍介绍一下，她的快人快语和热情笑容让他们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更好。

      闪闪妈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婆婆在一起，有时候她们会一起去买菜，有时候就一起摘菜做菜洗衣拖地，然后漫长的下午时光就是晒着太阳聊着天，有闪闪妈妈陪伴的日子，婆婆很开心，家里的两层小楼不会那么的寂寞孤单，婆婆很愿意和闪闪妈妈一起分享她的两层小楼的每一个角落，我和大刘也很开心，感觉家里有了帮手似的，我们俩都不用太牵挂婆婆一个人住在这个小楼里。

      其实闪闪妈妈比闪闪爸爸要忙得多，她要照顾闪闪，要照顾闪闪爸爸，还要照顾店里的两个亲戚小伙计，那么五个人的生活起居就落在她一个人身上，洗衣，她要快，因为她和婆婆共用一个洗水池，晒衣，她要快，因为她和婆婆共用一个晒衣台，做饭，她要快，拖地，她要快，以至于上厕所也要快，她怕占有了婆婆的时间，让婆婆生活不方便，所以，我常常看见一个快如陀螺的闪闪妈妈转来转去，却依旧是笑容满面，所以，我常常听见婆婆说闪闪妈妈真不容易真能干而且还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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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闪闪妈妈也有顾不上来的时候，比如，闪闪放学回家，闪闪妈妈还没有做好饭，那么婆婆就会把闪闪领到我们家的厨房，给孩子盛好饭先吃一口，比如，闪闪妈妈的衣服没时间晒，婆婆就会帮她把衣服晾好，顺便把晒干的衣服收下来，比如，闪闪一家都出去接生意了，店里没人看守，婆婆也会充当一次店家，帮着接待客人，比如……

      一来二往，家常琐事，闪闪妈妈和婆婆走得很近很近，而我，从小的楼房生活，让我和陌生人很难亲近，在我的心里，闪闪妈妈就是一个租客，而且，我还有些抗拒闪闪妈妈的店面，铝合金横七竖八，瓷板砖乌漆麻黑，我每一次经过时都磕磕碰碰，终于有一天，走路不看路的我在闪闪妈妈店里摔了一跤，膝盖上的皮磕了一大块，然后在婆婆的厨房里嘟嘟囔囔了半天，闪闪妈妈知道了，特别的不好意思，几乎是每一次看见我就要数落自己一遍，而后，只要算准我回家的时间，她一定在店门口守着，就怕我又摔一跤。

      现在想想，总以为闪闪妈妈一家和我们相处了很长时间，其实就是短短的两年，很快，生意的扩大，店面的需求，闪闪妈妈一家需要更适合他们的地方，他们搬家走了，搬家后，我们的房子干干净净的，是闪闪妈妈打扫的，婆婆说不用不用，你忙去吧，可是闪闪妈妈坚持打扫干净，临走时一直拉着婆婆的手不停地说：“姆姆，以后你来玩啊，我以后也会来看你的！”我是没看见这样的场面，我想想这个场面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而后的那么多年，闪闪妈妈一直和我们有来往，逢年过节一定要拿礼物过来，哪怕是一袋红薯，手头上越来越好了，礼物也就拿得越来越多了，每一次拿礼物来，闪闪妈妈和婆婆都好像在打架一般，总要拉扯很长时间，婆婆想着闪闪妈妈一家不容易，不想让他们破费，可是闪闪妈妈那个架势，不收下礼物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问闪闪妈妈：“你总是这样拿礼物过来，我们该怎么办啊，这样吧，我们收下了这一次，下一次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就是亲戚也没有你这样客气的啊！”闪闪妈妈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笑着，她慢慢地说着：“你不知道，在外做生意有多不容易，租房子有多受气，房东像你们这样的真的很少很少，我们这样的人，总是让人看不起，你的妈妈，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照顾我们，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闪闪的学习，姐姐你总是帮着，我们生意上的纠纷，法律上的问题，哥哥总是帮着，还有那些不怎么回来的哥哥姐姐们，都把我们当一家人来看，到哪里去找你们这样好的一家人啊，所以，哎呀，这一点点东西算什么呀！你们不收，就真的是看不起我们了！”。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闪闪妈妈一家生意越来越好，他们已经在这买了两套房子了，可是，他们依旧还是原来那个淳朴善良感恩念旧的一家人，他们每一年的逢年过节办喜事，都会给婆婆送礼物过来，我们也很开心有了这样一家，不是家人甚是家人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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