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居拾忆-割青草

作者: 曹柳 | 来源:发表于2023-04-23 14:54 被阅读0次

            小时候,正值割资本主义尾巴,家家户户不准互相买卖,也不准养殖家禽家畜。我们村庄穷乡僻壤,远离城市,政策执行方面便不是很严格,便有人悄悄在家养殖了猪、羊、鸡等。当时,一只狗要吃一个人的口粮,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

            七、八岁时,家长便让孩子在闲暇时间去割草,以供应家畜家禽的日常饲料。那时候,田间地头是没有杂草丛生的,生产队组织社员早就把杂草除的干干净净,就是灌溉浇地的水渠边,也经常有管理者清除杂草,所以割草是我等孩子们的一件头疼事。每每吃完下午饭出去,在村后的窑洞上边转悠,也割不满一条笼的草,便故意把笼子里的草放的虚虚的,甚至在下边垫上树枝,免不了回去挨一顿骂。那时,只想着遍地是绿草该多好啊!

            农村分社到户后,家家户户都有了牛马驴骡等大牲口,更有人养殖了猪羊鸡鸭,需要的饲料增加了,孩子们割草的任务就更重了。不过那几年,邻村种植西瓜的人家多,都是塑料薄膜覆盖着的。等到瓜秧出来,便把薄膜撕破,以便让瓜秧见到阳光快速成长。开始还有人揭掉薄膜进行除草,但是那样西瓜外表容易遭受太阳暴晒,西瓜的花纹便会变得发黄,影响商品销售。后来便不再除草,任凭瓜田的杂草疯长,因为是水浇地,土地潮湿,杂草长得老高,甚至埋住了孩子们的腰部。等到西瓜批发被城里人拉走后,地里的草更是无法无天,这就给我们这些旱塬地带村子的人们提供了割草的地方。

            暑假期间,天不亮就起床,驾着牛车,带着镰刀和干粮走出村口,目标是五华里十华里开外的大面积的西瓜种植基地。等到天亮时,牛车便到了瓜田地头,牛缰绳放长绑在架子车帮上,任由它在瓜田啃青,我们手持镰刀,卷起裤腿衣袖,一场抢割杂草的战斗就开始了。割草是有讲究的,不能把长长的瓜蔓割下来带回去,所以有的孩子们就边割草边拣拾瓜蔓,草也就割的慢,留在地上的草根也就不平齐,我们说割的象狗啃的一样。有经验的人是顺着草倒下去的反方向挥动镰刀,短时间就会倒下一片,然后扯住瓜蔓根部,一下子就全扯了出来,草也就堆成了一堆,装车也就容易得多。一个上午下来,兄弟两个人能把两头放楔杈的架子车装地满满的,估计有上千斤重。

            割草过程中,经常会碰到遗留的西瓜,重者十余斤,轻者五六斤。我们休息时便吃西瓜补充水分,更多地推积在一起装车时放在车厢里,一般情况下这个瓜期家里就不用掏钱买西瓜或者用粮食换西瓜了。现在想起来,那种无草可割的无奈和遍地是草的欣喜还交织在脑海里,更有西瓜来来去去的滚动,睡觉都会笑醒过来。

            青草除了供应家畜牲口日常草料外,多余的便曝晒在麦场上,晒干了便堆成草垛,这是为牲口过冬准备的。干草除了可以粉碎成猪的草料外,还可以用铡刀铡成5公分长的草段混合了麦麸饲料和麦秸玉米杆,作为牛的冬季草料,要知道那时候牛可是一个穷苦家庭的半个家当,谁也不敢怠慢了它,一家人十几亩土地都要靠它来耕种,它可是家中的一号功臣。而我们一个夏季的勤苦劳动,也是为了它能在冬季身体健壮,开春时便可以大展身手,为这个家出力劳动了。

            进入了机械化耕种阶段,家中的牛马驴骡大牲口都不饲养了,退耕还林退牧还草的政策要求羊也不能散养了,于时家畜家禽也很少饲养了。只是前几年母亲养了一只奶羊,以便吃到新鲜的羊奶为父亲补充营养,这才每天借空去果树地里割些青草,有时候就剪些带叶子的嫩果树枝喂养。父亲过世后,母亲不再养奶羊,家中便彻底失去了割草的事宜,菜园中的青草除下来就成了垃圾。

            少时苦乐,略作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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