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母亲发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小男孩,他头戴黄色毛绒棒球帽,穿如钱币般大小的碎花外衣,一件白条纹浅蓝色长裤,再配一双黑色布鞋,站在阶梯的他嘴里嚼的不知是饼干,还是橘子,正开心地吃着,满脸高兴。
母亲发消息说,这是我小时候。我说,那时候的我胖多了。说完下意识地摸摸挺着的肚子,顿时觉得这胖的基因,原来从小开始就有了,心中不免对今年立下的减肥计划,又下了点儿狠心。母亲对我说,那个时候的我不胖,照片看上去胖,那是大冬天,穿得多。我一想,还真是,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很干瘦。
在我很小的时候,不怎么爱吃饭,每次吃饭都只吃一碗。为此,家里人给我起了个「一碗饱」的外号。意思是,一日三餐,不管在饭碗里盛多少饭,只吃一碗,无论怎样的威逼利诱,都不会动摇。
打那以后,但凡到亲戚家去串门,母亲会对他们说,小山吃饭只吃一碗,记得多盛点饭。所以每次餐桌上,其他人的饭碗多平实,我的饭碗如同田野里的草垛,堆得高高的。
众多给我添饭的人中,属我东东哥最厉害。他当过兵,在部队里吃饭争分夺秒,既要吃得多,又要吃得快,所以他知道怎样才能把饭盛得紧又密。他给我盛饭,会先将碗填平,然后用饭勺压一压,等到压紧实以后,再往上面堆。每次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紧实的饭碗,看那一颗颗紧密的饭粒,相互挤压在密不透风的碗里,吃饭的过程,也是那么地小心翼翼。
吃一碗饭的习惯大概延续到我上高中。这时的我从每天走读上学转成住校。高强度的学习和学校食堂的油水不成正例,吃太少,我饿得头昏眼花。学校的菜虽然不贵,但对于我这种花钱不检点的人来说,还是喜欢吃完可以随便添的白米饭。慢慢地,我开始有了吃两碗的习惯。假日回家,母亲见我开始吃两碗,还以为是老天开了眼,却不知道是学校食堂给逼出来的。
不过那时我虽吃得多,身体到没怎么长,现在想来,只能归结于繁重的学业。再后来,我读大学,左一顿右一顿,没有太大规律,饿了才吃,也没个准。日子一天天过,倒也没把吃饭放在心上。加上我对吃没有太大的追求,只要不是厨师的技术差到难以下咽,都可以。
要说身体开始横向生长,还是大学毕业发生的事儿。
毕业工作,我的身体在规律性的生活中没有节制地向上疯长。身体摄入大量高热量食物,加上长时间伏案工作,体重迅猛飙升。每次换工作,或者放长假归来,身边的同事会用吃惊的眼神地对我说:「小山,你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前些年,我对这些话没太在意。毕竟我是如此任性的人,可以不在乎别人评价一路狂奔。
围绕我身体的评价,断续进行了好些年,我没听进去。今年过年,回家每天胡吃海喝,有一天站在体重秤上,那刺眼的针,针对地指着一个破纪录的数字,我心里咯噔,下意识觉得要开始瘦身。多年来,我或多或少明白肥胖与身体极其不成正比,会造成身体的负担,一些病会随之而来。为此,我不得不开始加大运动量,采取节食等措施,让自己的体重,开始一点点地往下降。
现在,我又开始成为那个「一碗饱」的小孩,不同的是,小时候那些给我盛饭的人,日渐模糊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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