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大头菜

在祖国辽阔山区，广泛种植一种蔬菜叫大头菜，大头菜外形和青萝卜差不多，但比青萝卜壮实，质地紧密，水分少，纤维多，呈锥形，肉白色，有强烈的芥辣味。

传说1800年前，大头菜本是山坡上无人问津之物，有一天被隐居隆中的诸葛先生发现，带回家中尝试凉拌着吃，觉得味道不错。当顿没吃完，剩下第二天再吃，竟然比新鲜的还好吃，更香更脆。后来发现存放的越久，并不像其他腌菜一样蔫的不成形，反而更鲜美脆生。蜀军长年征战，士兵没有下饭的菜，军师诸葛亮灵机一动，将他在隐居时吃过的大头菜大量腌制，这样士兵们一年四季便能吃到可口的下饭菜了。因此有人便叫此菜为“诸葛菜”。

小时候，老家灶屋前有一块自留地，那是母亲的天下。母亲把这块地又分成几块，有的种青菜、莲花白；有的种莴笋、白菜：有的种大蒜、西红柿；地的周围种南瓜、冬瓜、黄瓜；而最大一块地全部种上大头菜。

冬季收获了大量的大头菜，母亲会洗两个，用菜刀把它切成细细的银丝，在开水里一焯，去掉呛人的芥辣味，用香油蒜泥凉拌，便成了极美味的下饭菜，脆生生的，口感很好。

多数的大头菜，母亲会用盐来腌制。大头菜挖回来后，用清水反复清洗干净，大头菜的褶皱里有泥不好洗，就用刀削掉，拿刷子刷干净，然后放在簸箕或篾晒席里晒上七八天，或者用铁丝串起来晒。大头菜晒蔫了，用手捏感觉耙唧唧的，再放清水里清洗一下，就可以做下一道工序用盐腌制了。一斤大头菜三四两盐，拌匀，盛在盆子里淹两三天就可以了。把腌好的大头菜用菜刀在中间切开，但不要切断让它连着，再依次把这两半边大头菜切成片，也不要切断，切好后再糊上拌料。拌料是用辣椒粉、花椒粉、五香粉按比例配成。做好的大头菜，依次放在坛子里，坛口用塑料袋包住，再用细绳拴紧，盖上盖子，坛口加上水，腌制一两月就可以吃了。

母亲不只是做大头菜，还把自留地里收获来的大蒜、青菜、菱角菜、蒜苗等，用簸箕晾晒起，软绵绵的了就拿盐来浸，浸一两天就可以了，再用坛子一层一层地码起来。过一段时间拿出来做汤或者凉拌，就是我们家春节招待客人的一道道美味了。

来过我们家的亲戚或朋友，都喜欢直接吃母亲腌制的大头菜，脆脆的，香香的，辣辣的，让人口齿留香，难以忘怀。母亲最爱做的一道菜是将腌好的大头菜切丝，加上蒜头丝、姜丝、瘦肉丝爆炒，在粉红的肉丝，黄色的姜丝，白色的蒜丝的映衬下，爆炒大头菜煞是好看，奇香无比……记得有一次大舅来我们家，母亲在锅里倒少许菜籽油，用青椒丝、红椒丝、姜丝和蒜丝混合大头菜丝炒。酱红色的大头菜浸在金黄色的菜籽油里，好吃又好看。母亲又用面粉烙饼，一张张大饼把香灿灿的大头菜丝夹在里面，像现在的肉夹馍或汉堡包的吃法，煞是好吃……

多年以后，一看到腌制食品，便生出许多“依恋”，似乎母亲的病痛好些了，又能撑起身，为我们姊妹操劳大头菜了。

母亲短暂的人生，是和支气管哮喘、肺病、心脏病搏斗的一生。虽然很多病折磨着她，但她没有喊过痛，为了我们兄妹坚强地活着。母亲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就像一盏快熄灭的油灯，苦苦地支撑着同病魔周旋。为了儿女，熬尽了最后一滴血，终于在我十岁那年的冬天，母亲还是被病魔夺去了生命。而我梦中的母亲还活着，梦中母亲的大头菜越来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