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路往西北方向走,景致渐渐换了个格调。
阿尧问多娘:“娘子,你累不?”
多娘说:“这么多年,我也是跟着姐姐跑南闯北的。”
“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阿尧憨憨一笑。多娘有些害羞,推了推他。
一旁的沛轩只管低着头走路,不防地下有块突兀的小石子戳了他的脚,他“哎哟”了一声。云骞一拍他肩膀:“跟着我跑南闯北那么多年,现在一块小石头你叫受不了喊出来了?”沛轩懒理他,一脚将那小石子踢开,大步地往前走。
阿穆和夜雪走在一道,他说:“走了也有七八日了,师傅说翻过了前面的大山就到荒漠入口了。”夜雪点头:“前头有村庄要补给一下干粮。”
“夜雪姑娘,你很有走远路的经验。我刚才听令妹说起,你们经常在外面跑。”阿穆将披下来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一段柔美的脖子。
夜雪的余光瞄到了,有些不好意思。
阿穆摸了脖子一把:“呵,好几天没洗澡,脏了。”
“嗯,我们很小就被师傅赶下山历练。基本就是——”她回忆起来,不禁觉得好笑,“哪里有人摆擂台,打群架,我们就到哪里去拆台凑热闹。这样虽然不雅,可经验积攒了不少。”
“那可真是很好。我们从未试过远行,有你一道是我们的福气。”阿穆轻声说。
夜雪从未见过男子几次三番轻言细语在自己面前,她不知是阿穆生性温柔还是有意要这样待她,她的心跳莫名就乱了一下。
翻山之前,阿穆将夜雪的话说了给与鹤。与鹤点头:“前头的小镇我们买齐东西。”
涣涣在队伍中间段,听了这话,顺口就问了一句:“师傅,每人一个金元宝够吗?”
与鹤就回头应她:“够了够了,财不露眼,姑娘你低调点。”
史桃桃很不悦,问冷君言:“你那妻子很有钱吗?”
不待冷君言回答,沙泠就替他回答:“嗯,富可敌国。”
“再富能有我们官家富?”史桃桃噘起嘴不屑道。
“有钱能顶啥用,到手的东西还不是狐狸精勾勾手指就过去了。”
雨菲听了一直捂着嘴忍住笑。终于走至小镇的第一间饭馆,大家分开坐下后,雨菲问沙泠:“哎,你刚才驳那公主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别人的原配失了宠。”
沙泠义正言辞:“我沙泠从来都是怎么想怎么说。若我心爱之人被夺,我不会轻易让那狗男女好过。”
“你能怎么着?为何说是狗男女?将你那情敌赶走便可以了呀。”
“一个巴掌拍不响。对我无意之人,痛定思痛之后,不留也罢。”沙泠将茶杯重重地压在桌子上。
雨菲赞道:“阿泠你倒是个明白人。”
他们口中那不明白人涣涣,此时与云骞坐在窗边的一张二人的座位上。
“听说这小镇晚上有灯会。”涣涣说。
云骞点头道:“四十年前我们来时我就见过。那时的灯笼款式少,但是镇子上到处都点着,远看近看都很漂亮。后来离开时换了个心境,觉得灯笼全是白刷刷的,好似祭奠一般。我带着沛轩,浑身都是血污,人多的时候不敢出来,只能等到下半夜,许多灯笼都烧完了,我们才出来,穿过镇子,远远地离开荒漠。”
“云骞,你那时害怕吗?”涣涣问。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云骞望向窗外。灯会每月都有,人们在正午时分开始挂灯笼了,平常得就跟每天晾晒衣服似的。“你看,那灯笼多了好多花样,树上也缠了丝带。”
“我今晚要买两个灯笼。”涣涣高兴起来。
“我给你买。”云骞也笑着看她,“不过花的都是你的钱。”
“兄弟,”沛轩神色凝重地走过来,“我摊上事儿了。”
云骞关切地问:“咋啦?哪个姑娘带着儿子上门了?”
沛轩连连摆手,随后把鞋给脱了。
涣涣霎时反胃,捂着嘴皱起眉,她说:“师叔,您那脚多久没洗了?”
沛轩说:“你那房间成天熏得香香的,难怪你一点异味也闻不得。我问你,你多久没洗澡了?你不也跟我一样吗?”
涣涣小声说:“昨夜。我受不了身上的汗和泥,云骞昨晚替我把风,我在塘里洗的。”
“哟!云骞你本事啊!”沛轩一嚷,大家都转过来看。
涣涣注意到了冷君言的目光,她低下了头,心里总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算了算了,云骞,你看我脚。”沛轩把他那脏脏的脚丫子递过来。之前踩着小石子的位置红肿了起来,还好像裂了口子。
云骞弯下身子看了半天:“你中毒了?”
沛轩说:“我也疑是。可谁这么无聊,在一块小石头上涂毒药,还专门放在路上?”
云骞将他脚一捏,他差点摔跤,还没开始嗷嗷叫,便见阿穆和夜雪一并走来。
夜雪坐下,也低头看了一阵,沛轩有些尴尬,脚总往回缩。云骞用力捏他脚踝:“大老爷们儿,羞什么羞。”
夜雪仔细查看完,跟他们说:“你说那小石头应该是暗器,那发暗器的人估计也不是故意留在那里,而是打斗时遗下的。”
“可知是什么毒?”阿穆问。
“看这伤口,大概是类似黄蜂的尾针那一类。”夜雪的天荷楼在用毒方面也颇有研究,只是他们不屑以此为武器,“西北这一代很多人喜欢用吧。”
“可有方法医治?”
“用药吧。我有些治疗蜂毒的药,可以一试。”
“无需放毒血吗?”云骞问。
夜雪笑起来:“不是蛇毒,不走血液,应当不需要放毒。或者这位师叔用嘴吸出来试试?”
这次不止是涣涣,连云骞也一阵恶心,掩口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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