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打着金黄色的麦子,田野里一家家老小洋溢的幸福的笑容,欢快的收割着那金灿灿的成熟的快要垂到了地上的麦子。
这一幕被坝子边的一个男人看在眼里,空洞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半白的头发凌乱的压在头上,眼角有岁月留下的眼纹,背部有些微怂。“哎”一声叹息后,男人慢腾腾的站起身来,手里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小屋里。
眼前这个跛脚的男人叫王雄,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光棍。自从五年前,父母都死了,他就一个人守着这土木房,村里人看不起他,没有谁愿意和他说话,他很孤独,也很无奈,他只有拉着那只养了七年大黑狗,向狗诉说着他的心事。每次,大黑狗都用一双黑漆漆眼睛盯着他,竖着耳朵静静的听他诉说着他的一切心事。
其实,八岁前,王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他有6个兄弟姐妹,他是家中老四。
从小,父母比较偏爱老三和老五,也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偏爱老三和老五。听人说,老三出生时,父亲在街上出名的那个算命先生那里给老三算了一下,算命的说此男今后富贵一生,父亲听了后,很是高兴,从此对老三格外的好,就连家中重活都不让老三做,即使老三做错了事,父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老五,因为老五是个女孩子,所以父亲没给她算八字,但老五是个嘴甜,开朗的女孩,倒是把母亲哄的高高兴兴,母亲就比较宠这个女儿。而王雄是家里最不得宠的一个孩子,因为母亲说她在怀王雄的时候,梦见一只鸡变成了一只狗。村里有个封建思想,鸡代表凤凰,狗代表奴隶,孩子从鸡变狗,父母就认为这孩子以后命不好,估计以后老了也靠不住他。所以从王雄出生的那一刻起,父母就对他比较冷淡,即使他很聪明,懂事,父母也不看好他,因为那一个梦。
梦里的事实在王雄八岁那年真的如父母所预料的那样应验了。当年,王雄生了一场病,很严重,病好了后,人就变的话少了些,父母就认为王雄是变傻了。小孩子经历少,心性单纯,但是王雄不同啊!王源比很多同龄孩子聪明,现在王雄都八岁了,看着父母的一些行为话语,虽然王雄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清楚父母的一些想法。从此,王雄就想自己也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父母如此对他?
课堂上,王雄总是侧着身子把头倾向窗外,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窗外的一颗大树发呆。“王雄,王雄,王雄”,好像是老师在叫自己,王雄恍然回过神来,转过身子,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老师。王雄又被老师点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从一年级开始,王雄就经常被老师喊回过神来。由于上课经常发呆,成绩比较差。反正没有谁在乎他,关心他,成绩好与差对他而言,有什么区别呢?
上完课后,王雄拎着书包一个人穿过那片小树林,夕阳的余晖透过枯树叶的缝隙撒在铺满黄叶的小路上,也撒在王雄的身上。王源很喜欢这种被夕阳的余晖撒在身上的感觉,暖暖的,就像是被人抱在怀里。
今天,王雄与往日不同,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树林里,把书包随手撂在了一边,并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道:“山仙,山仙,我是王雄,求你现身,满足我一个愿望。”就这样,两个钟头过去了,天色也渐渐变暗了,王雄还在此处保持这个请山仙的姿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今天王雄是下定绝心了啊!这得要多大的信念,让一个小孩子克服晚上出没在树林里山间野兽的恐惧。村里人都知道,这个树林白天倒是清静,安全,但在晚上,可是有野兽出没的。
在村里人心中,这个树林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村里有一个传说,晚上在树林里双手合十,呼喊山仙,山仙出现了,就会满足呼喊人的一个愿望。王雄在这里就是想请山仙让自己的父母疼爱,关心自己,哪怕是一点。
呼呼呼呼,王雄的耳朵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王雄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虽然王雄心里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放弃,不能功亏一篑。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王雄始终闭着眼,强装淡定,可汗珠还是不争气的在王雄的额头上一颗颗冒了出来。
王雄念了两个小时的请仙词,口有些干渴了,又被刚才周围发出的声响吓到了,顿觉困意来袭,所以他想休息一下。于是,他睁开双眼,吸了几口气,感觉气息有些糊味,王源眉头微微紧邹了一下,再猛吸几口气,感觉此味道越来越浓。这好像是老虎口气的味道,王雄听老师说过老虎的味道,没错,就是这种。
王雄以一秒钟的速度从地上弹跳起来,飞快的朝树林的出口奔去,连地上的书包也不管了。凭着微弱的月光,王雄勉强能看清脚下的小路。
此时的树林凉风袭袭,虫鸣声在林间回荡,林间清泉声哗啦哗啦的歌唱着。身在如此良景中,王雄感到的只有一丝丝恐惧,因为那糊味越来越浓了,呼呼呼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王雄加大双脚的频率,飞快的向前奔跑。我不能就这么死去,我还小,我还要活下去,虽然父母对我不宠爱,但我自己要爱自己,自己对自己好就够了。王雄在心里这样想着。“嗷呜,嗷……”王雄被这刚亮而雄厚的声音惊的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可把王雄吓坏了,离自己身后约三十米距离有一大团东西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
“啊”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叫,惊飞了在树上私语的鸟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雄微微睁开了双眼。突然感到腿好痛,王雄挪了挪双腿,左腿倒是灵活,但右腿好像是被从树林小路上摔到荒野里摔伤了。要知道,树林的小路到荒野里,那可有一百多多米的高度啊,王雄是命大,只是右腿受了伤。一般人从上面摔下来,不死也残啊!
因为右腿受伤了,还流着血,王雄只有等着家人来寻自己。天渐渐黑了,可依然不见家人的影子。也许家人在其他地方寻自己,还没有寻到这儿,王源这样安慰着自己。由于一天没吃东西了,王雄肚子有些饿了,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可以充饥的野果。此时的王雄,肚子饿,又很累,但他睡不着,因为王雄的右腿在流血,还很痛,虽然王雄扯下了外套的衣角,将伤口包扎着,却也止不住伤口溢出的血。
第二天,王雄依然在此处等着家人来寻他,但依然没有看到家人的影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月亮挂在了山顶上。
在荒野里,有一个弱小的身影,卷缩成一团,颤抖着。王雄这次终于绝望了,他哭了。由刚开始的呜咽声变成放声大哭。“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父母?”王雄对着荒野放声大喊。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了,王雄哭累了,也许真的很累了。王雄竟忘了右腿加剧的疼痛,沉睡了过去。
第三天,天才刚刚亮,王雄就被右腿的疼痛刺醒。他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望着远方,等待着家人来寻他。现在的他很清楚,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于是,拖着疼痛右腿的和饥饿的肚子,王雄捡起身旁的一根木棍,拄着它,一拐一拐的走出荒野,走过田野。王雄每走过一处,就流下一丝血迹。那一丝丝血迹在田野边的路上显的格外刺眼。
走到一半,王雄就遇到了村里的阿德。阿德是总是村里起床最早的,今天也不例外。阿德被眼前王雄的狼狈样,吓了一跳。边问王雄发生了什么事,就边把王雄扛在肩上,急忙走向往王雄的家中。王雄只是告诉阿德自己路过树林时,不小心,从树林的小路上摔了下去。王雄不是不想告诉阿德实情的,而是他不想让人笑话他,也不想揭自己的伤疤。
阿德的速度也真够快的,才十多分钟,就把王雄送到了家中。父母,兄弟姐妹看到王雄的出现,愣了一下。还是王雄大哥反应快,急忙告诉父母,老三右腿受伤了,身旁的父母看着王雄痛苦的样子,又走近看了下王雄的腿,确认那腿确实伤的严重,然后立即送王雄到了镇上医院。
王雄从镇上医院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学校了,因为王雄的右腿废了。如果王雄能在第一天被送到医院,那他的腿就不会废了。事已自此,还能怎样。王雄就这样每天在家,做饭给全家人吃。每日王雄都如此,就这样过了四十多年。
之后,听说王雄死了,身边还有一条死去的大黄狗。当村民发现王雄的死时,他的身体已经生满了蛆。
呵……王雄的一生结束了。王雄母亲的梦做的可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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