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死亡
死亡,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哲学命题。说到死亡,我们都避讳不及。死,这个字眼是那么冰冷那么令人毛骨悚然,所以即便人死了,我们都不愿说出这样的字眼,安以“去世”“走了”“没了”……这样听起来略微不带悲伤的词语来告慰我们自己或者逝去的魂灵。
人在三十岁之前大抵是不会想到死的,因为死亡似乎离我们很远或者在我们的潜意识中死亡神秘得我们无法捉摸。正如毕淑敏在她的《写下你的墓志铭》中写到的:现代医学把死亡用白色的帷帐包裹起来,让我们不得而知它的细节。
至少,如果不出意外,如果我们没有目睹过亲人逝世后的一切细枝末节的过程,我们都不曾真正看见死亡的样子。灵柩、坟墓、穿白戴孝,临终前剃头梳发穿寿衣,我们模糊而恐惧。小时候,村里有人去世了,门前会第一时间挂上一个“望门纸”,接着便是哭丧哀乐,即便懵懂的小孩也会心生几份害怕,怪不得小时候看见那些形如骷髅的“纸人”儿,就会躲得远远的,因为它只有生的样子,却是死的魂灵。所以,我们从小就将死亡有意无意地隐藏起来,不去疑惑,不去追问,即便在那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龄也尽量不去提及。
年轻的时候,我们尽情地享受童年的快乐,挥霍青春的风光,追求一切我们想要的东西,渐渐长大,渐渐成熟,成家立业,即便周围有过天灾人祸,有过生老病死,但依然不足以让我们深刻地体悟到死亡一直在伴随着我们,大抵是从年龄的角度讲,死亡离我们还有一段遥远的行程,它的脚步我们听不到。
然而,它的的确确地在悠然自得地向我们走来,自我们生下来的第一天,它就在路的尽头出发了。不快不慢,它走路时发出如闹钟般滴滴答答的声响,从容而淡定,公正而无情,好像它早就练就了这种本领,让我们遥不可及又仿佛影影绰绰。谁都阻挡不住它的步伐,它只听从时间的安排。可是,它有时也会骤然降临,毫无选择,毫无征兆,也不加思索,肆意选择,像脱缰的野马无情踩踏,像脱轨的列车横冲直撞,把回忆和悲伤统统交给爱她的亲人。
步入中年之后,我们突然有一天就会想关于生死的问题了,或许是因为参加了一次追悼会又或者是经历了一次亲人的离世,又或者是目睹了一场车祸,还是看见了卧病在床的高龄老人对于生命的眷恋……忽然意识到生命的尽头离我们依稀可见了,死亡的脚步仿佛窸窸窣窣听得见。也会瞎想自己万一有什么不测,又或者猜测自己活到多少岁就可以安然地走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女和亲人,便不敢再想,于是乎对死亡的恐惧便又像小时候硬生生地产生了。于是也会在那一刹那提醒自己生命的可贵,但不会提醒死亡终究会到来,前者让我们更加感恩身边的一切,后者或许会让我变得消极或误入歧途,但如此种种都不是一个人对于死亡的积极思考,不是一种成熟的死亡观念。生命再可贵也是有限的,我们大多数人愿意因为死亡的提醒而珍爱生命,但还是不想过早地去思考死亡的意义。
哲学家说,一个人的心理健康,和他的生命观念、死亡观念是息息相关的。你不能设想,一个对自己没有长远规划的人,会有坚定、健全、慈爱的心理。一个人在一定的年龄时常提醒自己有一个结尾在等待着我们,思考这样的结尾对于我们一生的意义,那是弥足珍贵的。至少这样的提醒对于我们对生命的宝贵,对理想的追求,对光明的探索,对人间温情的珍爱,对丑恶的扬弃和鞭挞,对虚伪的憎恶和鄙夷,都要坚定得多。
提醒生命的有限或者死亡将近,会让我倍感生命的珍贵,会让我释怀不值一提的忧愁和烦恼,会让我们学会豁达地看待一切,也会让我珍惜指尖溜走的时光,珍惜身边的爱我们的人,提醒我们停下匆忙的脚步享受沿途的风景,让我们深刻地意识到生命的意义,让我们学会善待一切和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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