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置办完物什,当即决定返回南庄。
这天气多变,摸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一场大雨,回南庄路途遥远,路上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万一在半路挨雨淋感冒就糟糕了。于是,李老汉到了街尾三岔路口的约定俗成的车站,预备叫辆摩托车送自己回南庄。
路边停着一排摩托车,有的车主坐在车上眼巴巴地看着过路的行人,有的则聚在路坎下那家超市门口,围在一张折叠桌旁斗地主解闷。
干巴巴地玩没有意思,他们以钱为赌注,一把下来也就两三块钱,不多,仅图个热闹。当然,赌注也不敢大,临街,人来人往的,容易被仇人举报;而且,派出所离三岔路口不远,时常有民警在街上巡逻,在那儿赌博,相当于给人家送业绩。
李老汉刚靠近,一个穿大衣、脑袋上套着小偷帽的男人就翻身下来迎了上来。他身材魁梧,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小眼睛和厚嘴唇的嘴巴。这装扮,活像电视里拎着冲锋枪抢银行的悍匪。
若不是他双手空空且附近人多,李老汉还真有些怕他突然把自己兜里的钱抢走。毕竟这样的装扮,头几年经常能在大街上见到,这几年倒是少见了。人的审美总会随着社会的进步而不断变迁。
攀谈几句,敲定车费后,李老汉便上了魁梧男人的摩托车。李老汉怕下雨,师傅(魁梧男人)更怕,无须提醒,他自会加快速度,尽快赶至南庄。
背篓已用绑带捆在车尾,李老汉的手得以解放,插进上衣兜里取暖。不过,转弯或是会车时,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将双手伸出来稳着师傅或摩托车。
一个黄头发少年骑着辆鬼画符般的踏板车迎面向后驶去,车上装着响管,隔着几百米都能听见;车速很快,仿佛加的是飞机油,用南庄人的话说,那少年的车像偷来的——骑得飞快,担心被车主抓住。
每每看到这一幕,李老汉总会不由得埋怨几句。这些小娃娃,只管耍酷不顾安全,惹出麻烦来自己又解决不了,还得靠爹妈擦屁股,真造孽(可怜)。
思绪纷飞中,李老汉离南庄越来越近了。进村头时,一个女人背着个背篓正埋头走着,单看背影,李老汉就认出了她。那女人正是张大的老婆,也就是张宇的妈,自张大远赴山东挣钱后,她独自操持着家里的一切,种地、喂猪、走亲戚,颇为不易。
前些天,李老汉到老房子摘菜时,看到她推着张大的摩托车在路上走,大抵是在学车,也该学,学会了赶场、走亲戚都方便些,十一路公交车既折磨人又耽误工夫。
李老汉也想学骑车,但仅仅是想,一直不敢付诸行动。毕竟他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身体也不好,不学还好,学会了保不准会惹出祸来。再说,家里的年轻人也不愿再让他折腾了。
这两天南庄有一家娶媳妇儿,今天帮忙(宰猪、推豆腐、布置场地等,为办酒做准备),颇为热闹。李老汉不太想凑今天的热闹,他帮不上忙,吃干饭心里过意不去;明天倒是可以,要送人情(礼金),干坐等着吃大餐也没人会说闲话,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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