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油香

文 / 一叶飘萍

腊月二十三是俗称的小年，这一天要送灶王爷上天，被烟熏火燎了一整年的灶王爷要去天上汇报工作，为了使灶王爷能“上天言好事”，要贿赂一下灶王爷，给他吃点甜头，让他汇报时说些甜言蜜语，糖瓜祭灶便由此而来。

虽然各地的风俗不同，但祭灶的目的却都一样，给辛苦了一年的灶王爷放几天假，大年三十晚上再接回来，灶王爷吃了人家的嘴短，汇报完工作后还要坚守阵地，回报就是“回宫降吉祥”，确保下一年平安吉祥。

灶王爷一上天，没人监管了，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的大吃大喝做准备。腊月里最忙的就是家里的主妇了，从清洁大扫除到做食物，没有一样不操心，指挥着家里的老老少少全都忙起来。我们家人口少，奶奶能指挥的也只有我和爷爷，那时我才10来岁，只能揉个面扫个地帮个小忙，爷爷干点担水劈柴烧火的力气活儿。

那时一般都是腊月二十六蒸馒头，腊月二十八或腊月二十九起一次油锅炸东西。那时的油没有精炼，都是粗制油，油容易出沫溢出，再加上烧火的土灶不好控制火候，一不小心就会被溅出的油烫伤，所以起油锅时是严禁小孩靠近的。不管是什么东西经过高温油炸就变得特别好吃，尤其是对于每月只有二两食用油供应的年代，那扑鼻而来的油香更是引人垂涎欲滴。

在外多年，好些东西不自己做就吃不到。很怀念以前有单位的时候，每年过年烧肉丸子都做好分给大家，带鱼一份就是十斤，每年腊月洗带鱼炸带鱼也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油炸食物一直都是过年必备的美食，起一次油锅不容易，尽量把要油炸的东西都放在一天炸。先是做些面食类的，如麻花、油花花、油糕等，再炸一些豆腐、红薯、山药、丸子、烧肉、带鱼等，算下来也有几十样，忙乎一天身上都是油烟味。

一直都喜欢吃油炸的食物，每家都有自己家的特色，比如我姑姑家，每年都要炸一个莲花豆，就是把大蚕豆泡开后，再一个一个地剥去皮后油炸，非常酥脆好吃，但确实费时费力。我在沃尔玛买好了蚕豆，一想到有那么多麻烦的工序，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买过成品袋装的，吃起来总是少了那个味。如今姑父姑母已仙逝多年，那莲花豆也因而失传，只有那嘎嘣脆的声音在耳边回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先生的姑姑做的油花花甜咸适度，酥脆爽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油炸食物。虽然她在世时亲传秘方给我，把水、油、蛋的比例详细告知，但我一次也没做成功过。最近在小红书上看了许多做油炸食物的视频，再次试做，形状相似了，但味道和口感始终都差一大截。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食材为什么我就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食物呢？看来腊月里的油香，油香的味道真的要在记忆里找了。

（本文是为谷中的百合花主持的文学社2024年第4期“寒冬腊月年味浓—记腊月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而写，于2024年1月27日，腊月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