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最流行的一个词,是:
老炮儿
在电影《老炮儿》里。
这个称呼指冯小刚饰演的“六爷”。
这个角色,就一个字。
硬。
不屈服,讲规矩。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看不惯就开腔。
遇到扒手,教育他们:
拿了钱,要把身份证给人寄回去。
不然:
你试试。有我在这,你怎么出的了这胡同口。
摆摊的兄弟被城管欺负,打了一个大嘴巴子。
六爷铁了心帮他讨回公道。
煎饼摊可以没收,罚款可以帮着凑。
但,被那一巴掌打掉的尊严,必须找回来。
于是他毫不犹豫还了城管一巴掌。
自己儿子也不例外。
儿子抢了别人的女人,见面二话不说,先踹一脚。
六爷像个侠客。
他的江湖,容不进半点“不规矩”。
小对老要有规矩,卑对尊要有规矩。连打架,也要讲究打架的规矩。
但社会在变。
儿子划花了别人的车。
他以为两千块就可以解决的修理费,结果是十万。
太久没走出胡同口,不知道有种孩子叫官二代。
时间改变了许多东西。
他的“规矩”,早被金钱至上取代。
但老炮儿偏偏靠着一把老骨头,撑起一身傲气。
规矩没了可以再立。
自己惹的事自己圆,自己圆不了的,他爹給他圆。
钱不够,可以抹开面子四处借。
实在解决不了,就茬架。
他硬生生在现代社会,撑起了自己的江湖。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许晴这样风情万种又柔美的女人。
一边嘴上骂着“你怎么不去死”,一边把所有家底都给他。
见过了他年轻时凭借一把军刀击退几十人的样子。
其他男人在她眼里,都不叫爷们儿。
有些人,天生是要燃烧的。
哪怕患着心脏病、年过半百。依旧可以扛着年轻时那把军刀,在野湖的冰面上奔跑,举着刀杀向对岸。
这最后一搏,不单为儿子,也为自己的尊严。
是悲壮的孤胆英雄,却尊贵得让人害怕。
所以,“老炮儿”到底是什么?
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是那些仗义、耿直、执着、有阅历、真性情、讲规矩的人。
拥有一腔令人怀念的、这个世界曾有的侠义与热血情怀。
“老炮儿”这种人,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存在。
中国有六爷,美国有沃尔特。
《老爷车》,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作为演员的最后一部片。
他扮演的沃尔特总是冷若冰霜,见人没一句好话。
看见孙女在葬礼上穿着不合体的衣服,就一直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
对两个儿子也没什么好脸色,还有一大堆种族成见。
看到隔壁搬进了一家亚洲人,就骂骂咧咧。
这个老人,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几十年前的战争让他心灵对外封闭,不再对其他人敞开心怀。
罪恶感让他变得孤僻,远离所有的人,包括亲人。
一次意外的交集,让邻居姐弟把沃尔特视为英雄。
渐渐地,他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
他教男孩陶,如何成为一个男人。
带着陶去找理发师老朋友,掌握混不吝和有礼貌之间的平衡。
教陶怎样追女仔,甚至慷慨借出平时不让人碰的宝贝老爷车。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他们居住的区域,帮派聚集,暴力冲突不断。
你不去惹事,事自己也会找上门来。
很快,陶的家被一群小混混乱枪扫射,姐姐被蹂躏。
这一切让沃尔特被迫做出选择。
陶痛哭,愤怒,要拼命。
沃尔特很冷静。
拼命没用,毁掉的只能是一个年轻人的大好前途。
而自己,已时日无多。
这个看似冷酷的老人,安静地坐在黑暗的家中。
一遍遍擦拭他的枪。
去相熟的理发师那理发,说,这次弄好一点。
去订制了新的西装,对着镜子,他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穿西服。
他又变回了曾经的战士,为保护自己珍惜的东西。
沃尔特解救了陶和苏,也解救了自己之前一直内疚的灵魂。
他是真正的“老炮儿”,硬度与温度并存。
《摔角王》里的“大锤”兰迪•罗宾森,也是“老炮儿”。
他曾风光一时,是摔跤场上的英雄。
但英雄总会迟暮。
过了巅峰期,微薄的比赛收入,根本无法支撑他的房租。
一团糟的生活,让他失去了女儿和情人。
心脏病也迫使他远离摔跤场。
他只有戴起可笑的头套,当起卖熟食的伙计。
曾经的英雄,独自品尝着孤独。
我如同坏掉的老肉。
我很孤独。
但他始终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一具丧失激情的行尸走肉。
被顾客认出风光不再,潦倒落魄。
他会任性地朝人家大吼大叫。
于是当机会来临,纵使有心脏病,他也选择重回挚爱的摔跤场。
那里有狂热的看客和强悍的对手,有他年轻时毕生的热血。
那里才是他的家。
即使面对预料到的死亡。
他也要最后一次,使出必杀技。
真正能让我受伤的,不是在拳击场上。而是现实的生活。
我现在听力大不如前,我会健忘,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帅气。
但我依然站在这里。
我还是那个“大锤” !
你可以老无所依,可以被世人唾弃,可以一时沉沦。
但在生命最后一刻,他选择在自己钟爱的比赛场上死去。
失败者“大锤”活出了真性情。
活出了自己。
六爷在冰面最后的嘶吼。
沃尔特缓缓垂下的右手。
“大锤”用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这些原始、热血、悲壮的瞬间,让我们看到了精致的科技时代越来越罕见的血性。
浮华退尽,忘我纵情,才是更高级的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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