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白雪的爱情和鸡毛遍地的生活

一

“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李丽莎伏在床上“哇”的哭出声来，两岁的小宝从床那头爬过来，抱住李丽莎的头，也哇哇的哭。

李丽莎听到儿子的哭声，爬起来，抱住儿子。

“乖，小宝乖，不怕啊！妈妈在呢。”一边给儿子抹眼泪，一边安抚他。

慢慢地哄住了儿子不哭，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一会就打湿了衣裳。

“妈妈不哭。”小宝学着妈妈给她擦眼泪的样子，给李丽莎擦眼泪。看着儿子乖巧的样子，李丽莎的心有了一丝生气。

李丽莎抱住小宝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窗户。

那一天也是这样大的雨。

2002年的那个秋天，晚上九点多，学校的图书馆里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外面不断传来，风声雨声，听起来雨很大。七八点就开始下大了，李丽莎本来想等雨小点了回宿舍的。可现在完全没有小的趋势，该如何是好。图书馆一会就要关门了，宿舍楼也要落锁了。

李丽莎咬咬牙，准备冲回宿舍。并不远，二百多米的距离，李丽莎一边给自己打气。李丽莎裹紧衣服，向前冲去。雨太大，瞬间就湿透了。雨水从头顶泼下，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砰”李丽莎撞到了一个人，见鬼了，这时候还有人。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幸好那人拉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感觉头顶不下雨了。李丽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了看那人。

昏暗的路灯下，模糊的双眼只看到一个还算俊朗的男生。

“没事”李丽莎说完又要往前冲。却被拉住了。

“那什么，我到了，伞给你用。”说完就把伞塞进了李丽莎的手里。转身跑向几米之外的男生宿舍。

李丽莎还在发愣。身上传来一阵凉意，李丽莎握

阳春白雪的爱情和鸡毛遍地的生活

紧伞往宿舍快步走去。

她们寝室在六楼，李丽莎哼哧哼哧爬到六楼，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冷了。在寝室门口碰见了准备出来的陈雅雯。

“丽莎，你回来啦！快进来！”说着让开们，让李丽莎进来。

“九点多了你还没回来，我去你抽屉里找个笔，看见你的伞在抽屉里。我正要去图书馆看看呢。赶紧换换衣服吧。”

“嗯”李丽莎一边找衣服，一边用鼻音答应。简单地擦一下，洗了一下头。收拾好钻到被窝里，身上才有一丝暖意。

“丽莎，给，喝杯水。”李丽莎刚转钻进去。就听到陈雅雯喊她。爬起来，伸出手，接到水杯，一气喝完。把水杯递给陈雅雯。又默默地钻进去。“我睡啦！”

“嗯，睡吧。”

李丽莎虽然缩在被窝里，却睡不着。刚才的一幕，还在她脑子里回荡。想着什么时候把伞还给人家，去哪里还。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丽莎，丽莎……七点半了，快起来。”耳边传来陈雅雯的催促。

李丽莎睁开眼睛，耳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走廊里不断传来说话声，脚步声。是啊，今天上午第一节还有一节毛邓课呢。她用力的想坐起来。浑身疼！头疼！

陈雅雯看她没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热的滚烫！

“你发烧了！我给你拿体温计量一下。”

量过之后果然是发烧了。“我前几天买的退烧药，还有一次的。你先吃了再睡会。我给你请假。”陈雅雯给她拿了药，倒了水。

人都走了，李丽莎一个人缩在被窝里一会又睡着了，再一次醒来，是热醒的。出了一身的汗，难受极了。她睁着眼臆症一会，决定起来。从床上爬起来已经十点多了，洗漱完了，又洗洗衣服。

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准备去吃点饭，换好鞋准备出门。“咚咚咚”伴随着敲门声的是陈雅雯的大嗓门“丽莎，丽莎，你起来了没？给我开开门，我忘带钥匙了。”

李丽莎赶紧从洗手间跑出来，“来了。”

“我给你带了面条了，你吃点吧。感觉咋样？还烧不？”陈雅雯扬了扬手中提的塑料袋。熟练地把饭倒进饭缸里，李丽莎吃了起来。

“还行吧？你爱吃这个。”

“嗯，还差不多。”两个人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两个人从认识的第一天，就比较对脾气。关系一直很好，你会记挂我，我会担心你。

接下来的几天，李丽莎出门的总是到处看，想着看能不能再遇到那个男生。她好把伞还了，可一直没有能遇见。而且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见了就能认识，那天雨太大了，而且灯光昏暗，看得不是太清楚。

二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十五。本地的同学都回家过节了。这些外地的，就没事可做了。李丽莎打算在宿舍看书，上午她刚从图书馆又借了两本书。

“丽莎，你晚上有事吗？”

“咋了？宿舍看书。刚借了两本。”

“那你跟我一起去参加我们的老乡会吧！”陈雅雯对这类的事情总是很热情。

“不想去，你老乡又不是我老乡。”

“去嘛，去嘛，我一个人去，多无聊啊！书明天再看吧。”

“没意思。”

“求你了，就陪我去吧，不无聊的，有很多好玩的节目的。再说了，说不定有帅哥呢。”陈雅雯在那打趣。

六点多，两个人吃过饭，沿着小路来到了她们老乡会举办的地方。

地点就在在教室楼后面的一片草地上。等他们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几个人了。

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或交谈或嬉戏。李丽莎就和陈雅雯找个地方坐下来了。

过了一小会，老乡会的组织者来了，是化学系的一个男生。

“大家好啊，我是柳磊。化学系大四的。今天我们都是桐县的老乡。就一个宗旨，大家吃好玩好。”

然后进行了很多有趣的游戏，是什么？李丽莎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天陈雅雯玩得很开心。自己呢？那时的自己，心在怦怦地跳动，好像要跳出胸膛。要问为什么？

只因那个走向自己的人。高高的个子，板寸头，黑色的衬衣，蓝色牛仔裤，凉鞋。哦，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李丽莎一直闹不清，是他的眼神明亮而耀眼，还是因为反光的关系。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玩完了，心已经沦陷。

“你好，你也是桐县的？”声音是那样醉人。李丽莎有些好奇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听过好听的声音。怎么这个男生的就这样能撩动她的心弦。那人随意地在她旁边坐下来。

“不是，我陪室友来的。”李丽莎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因为她突然觉得很热。还好，还好，是夜晚，昏黄的灯光，应该看不清。

“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啊！我也是被拉来的。”

“嗯”李丽莎羞怯地笑了笑。

“介绍一下，我叫张晓峰。中文系大三，临县的。 ”

“李丽莎，我是陵县的。英语系大三。”

“陵县，我知道。我们是一个地区的。看起来我们才是老乡。哈哈……”

“……”那一晚两个人聊得很愉快。张晓峰不愧是中文系的，不论什么话题，他都能聊的来。具体聊点什么，李丽莎回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的心一直在荡漾。

聚会十点多点就结束了，再过一会宿舍就要落锁了。

“哎，那谁啊？蛮帅的吗？”陈雅雯挽着她的胳膊，俏皮地问。

“张晓峰，中文系的。”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上次下雨那天，我不是回去晚了吗？路上碰见，借了伞给我。”

“嗯，不错。善良又帅气！加油啊！，早早地收了他。”

“瞎说什么呢？刚认识……”李丽莎越说声音越低。

“刚认识怕什么！你放心，我尽快给你打听情报，看看他有没有女朋友。”

“你别说了……”李丽莎更害羞了。低着头往前跑了。

“看你那小样，春心荡漾了吧！”陈雅雯一边追一边说。

李丽莎赶紧停下来等她，要不然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呢，她向来口无遮拦的。

第二天一早，李丽莎就起来了。翻了翻自己的衣柜，来回试了几件衣服都不满意。她跟张晓峰约好了今天图书馆见，好把伞还给人家。

陈雅雯看到自己的好友这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为她感到高兴，木头终于开窍了。转身从自己柜子里找到了一条裙子。

“诺，穿我的。你都多久没买新衣服了。”

“这不是你上次刚买的吗？”

“是啊，你穿应该合适，好好打扮一下，争取拿下。”

“你别说了……”李丽莎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行！行！行！我不说了。”

李丽莎最终还是穿上了陈雅雯的裙子。来到图书馆见张晓峰。

她来到图书馆，刚到门口就看到张晓峰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向她招手。

那天图书馆的人并不多，两个人看了一会书。李丽莎眼睛盯着书，感觉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好像要烧着了似的。努力的想看见进去，可那些熟悉的字，却一个也不肯往她脑子里去。

后来，张晓峰提议去操场走一走。两个人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聊了很多。

李丽莎至今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是希望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从那天起两人常常约定去图书馆见面，不知从哪一天起两个人算是正式在一起，好像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三

转眼间，就到了毕业季，也是分手季。身边的很多情侣都在这个时候分手了。如果看到两个人抱头痛哭，也不要意外。

李丽莎的心情也不太好，父母让她回家找工作。在遇到张晓峰之前，她也是那么打算的。

张晓峰想去外面闯荡，他打算去魔都。

李丽莎最终回到了家乡，在一所初中当英语老师，张晓峰去了魔都。两个人常常在电话里互诉衷肠。张晓峰在魔都发展的并不好，半年以后他回到自己的家长参加公务员考试。比较幸运的是一战就成了，成了县文化局的一名小职员。

一直不变的是两颗火热的心。李丽莎的家里给她介绍对象了。张晓峰的家里给他安排相亲了。这种事时刻给他们以折磨。终于的终于，李丽莎忍不住相思，舍弃了家乡的工作，来到了张晓峰工作的小县城。

生活对这两个年轻人是眷恋的，李丽莎在这里正好遇到了，一所中学招聘教师。学校答应实习一年后给转成正式工。

年底两家就商量举办婚礼。婚礼很简单，那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没挣什么钱，在张晓峰乡下的老房子里举办了简单的婚礼。李丽莎的父母来参加婚礼，看到了这种境况，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本来女儿嫁的远，他们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女儿非要愿意。

“唉，这么远，你将来受气了，可怎么办？连个去处都没有。”

“妈，你放心，他会对我好的！”李丽莎对她和张晓峰的感情很笃定。妈妈只是叹气，流泪。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丽莎好的！”张晓峰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

四

婚后的日子倒也甜蜜，一年以后，他们有了一个小女儿。婆婆来帮她带孩子，两个人观念有些不合，闹了一些矛盾。孩子满月后婆婆就回老家了，之后就是她一个人带孩子。那些日子她就觉得自己好像都没有睡过一个觉似的，整个人迅速的憔悴了。同事都说她看上去老了不少。她自己心里很难受，看着身上的妊娠纹，看着还肥大的肚腩，看着一直没下去过的黑眼圈……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

张晓峰时常安慰她。没事的，等孩子大一些就好了，在我眼里你最美。

李丽莎修完产假要上班的时候，孩子没人带，只好又回老家把婆婆请来。婆婆白天照顾孩子，李丽莎只要有时间就回家照看孩子。

李丽莎觉得自己成了超人，每天工作，孩子，忙不停，像永远不能停歇的陀螺。有时候真的觉得太累了，就趴在被窝里哭一场。

一直到孩子上幼儿园了，婆婆又回老家了，李丽莎就开始了，带孩子，上班，新一轮的忙碌状态一直持续着。

后来李丽莎工作的学校有集资房，他们买了房子以后，觉得心里踏实很多，终于有自己的家了。之前一直租房住，总感觉不是那么安全。

一直到2014年女儿上小学之前，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虽然偶尔有些争吵，但都不是大问题。

他们之间渐行渐远就是从那一日开始的。

十一国庆节，李丽莎带女儿回娘家了，张晓峰回了老家。十月七号那天晚上，李丽莎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晚上，两个人小别胜新婚，张晓峰特别卖力。骤雨初歇，两个人躺在床上。

李丽莎窝在张晓峰怀里，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幸福的模样。

“媳份儿，商量个事呗！”

“嗯。”

“咱们再要个孩子吧？”

“啥？”

“我说妞妞一个人，怪孤单的，咱再要个孩子。”

“不行，我都35了，妞妞都快十岁了。再说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每个学期都要孕检，我怎么生。”

这次的谈话，以不愉快而告终。往后的日子，张晓峰多次试图说服她，都没有成功。李丽莎就以为他放弃了。

直到两个月后，月经没有来，她觉得很奇怪，就跟张晓峰说，

“我是不是身体出毛病了，该来了还没来，去买点活血的药吃吃。”

“你可不能乱吃药。等我回来。”说着就出了门，很快就回来。带回来的是验孕棒。

李丽莎接过来都懵了，“不可能，我每次都吃避孕药。”

“去试试。”

李丽莎一边摇头，一边朝卫生间走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样？”张晓峰在外面问。

李丽莎在那盯着那两道杠，出了一身汗。突然她冲了出来。把验孕棒扔给了张晓峰，红着眼睛盯着他。

“老婆，你听我说啊，爸他身体不好，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孙子，这次回去又跟我说，说他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要是看不到孙子，就死不瞑目。我能不答应吗？”

李丽莎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又不同意！我就把你的避孕药给换了。”

“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李丽莎回到卧室，关上门。张晓峰也不敢离开，他担心这个好不容算计来的孩子，李丽莎不要。

他一直在门口等，等到女儿上舞蹈课回来了。李丽莎出来给女儿做饭，就是无视张晓峰。一直到晚上，张晓峰来到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坐到床边。

“丽莎，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偷偷地换你的药，可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打我，骂我都好。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

“你有没有想过，我年纪不小了，怀孕有风险。你有没想过，我可能会丢掉工作。我上了这么多年学，不工作有什么意义。你有没有想过，我没了工作，你怎么负担起一家的生活？……”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现在孩子已经来了，你真的忍心不要他吗？我求求你了，留下他。”

李丽莎已经不想跟他说任何话了。

就像李丽莎担心的那样，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孕反比较严重，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学校里开始了传言，说她怀孕了。校领导果然找她谈话了，问她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自己主动辞职更好看一些。

孩子在肚子里已经会动了，李丽莎实在舍不得，就决定辞职了。辞职以后，生活只靠张晓峰一个人的工资，日子过得紧吧不少。六个多月以后，李丽莎生了个儿子，全家都很高兴。看着小宝一天天长大，李丽莎又觉得很满足。丢掉工作也值了。

谁知道，半年前公公突然病倒了，尿毒症。前期的治疗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今天张晓峰回来说，要把房子卖了，给公公准备换肾。李丽莎不同意，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张晓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