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做你的妈妈吗?

作者: 一然读书 | 来源:发表于2017-12-13 22:08 被阅读27次

    天气特别好,虽是冬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杨红樱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的,晒着太阳,听人说,小孩子多晒太阳能补钙,身体好。看着怀里睡得憨熟的儿子,杨红樱的心被填的满满的。看着儿子那眉眼,多像他哥哥啊,想到大儿子,杨红樱的心就痛的不能呼吸。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每每想起那个冬日的傍晚,杨红樱就如坠冰窟。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杨红樱赶忙擦去,怕打湿儿子的小脸,却擦不及,只好扭过头去看着门外。

    那是她不愿回想的痛与悔。那个冬天是那样的冷,早早的就开始下雪了。那个傍晚,那个黑色的星期五。

    那天杨红樱正和儿子玩,儿子快两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一看表快五点了,大女儿在幼儿园快放学了,得去接她了。幼儿园就在村东头,并不是太远。

    “宝宝,你乖乖的跟奶奶在家,妈妈去接姐姐,好不好?”因为下雪了,天冷,路滑,想着就不带他去了。

    “去!去!”宝宝嚷着就往外走。他听懂了妈妈的话。

    “宝宝乖,冷!冻手手!在家等妈妈回来。”杨红樱把儿子抱回来,交给了婆婆。婆婆的精神有一点不正常,如果不是天太冷,她都是带着宝宝去的。

    “妈,你看看他,别让他出门。”杨红樱有些不放心,又嘱咐几句,他们家房屋的后面有一个坑,看孩子要特别操心。

    杨红樱走出了家门,又回头跟宝宝说:“乖乖的听话,等妈妈回来啊!”掩好了门离开家去接女儿。

    因为路滑,就没有骑车,走的也慢,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幼儿园,回来抱着女儿,怕摔了,走的更慢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宝宝,妈妈回来了”杨红樱放下女儿,就开始喊儿子。堂屋里没有,就去了厨房,婆婆在做饭。

    “宝宝,刚才还在呢。”婆婆说。

    两个人就赶紧去找,去东边邻家,没有,西边邻家没有,杨红樱害怕了“宝宝,宝宝”

    喊。天渐渐的黑了,邻居们也都拿着灯帮她找,找到后坑的时候,手电照到了一抹红色。杨红樱疯了似的往下跑,脚一滑滚了下去,冰破了,衣服湿了,可她感觉不到冷,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宝宝。

    邻居们跟着她就下了坑,把她和宝宝弄个上来。有人去家拿了被子。用被子包裹着她们,杨红樱,不停地喊着“宝宝,宝宝,你醒醒,妈妈回来了。”

    “打120”有人说。立马就有人去打电话了。

    “让他把水吐出来”邻家大哥说,就把宝宝放在他的膝盖上,用力拍他的背。拍出来了一些水,可从头到尾,宝宝一点反应都没有。

    “给他做人工呼吸”杨红樱慌忙给宝宝做人工呼吸。宝宝的脸都紫了,嘴唇是那样冰凉。

    有人拿来了电热扇。杨红樱一边给宝宝做心脏复苏,一边做人工呼吸。

    一直做到救护车来了,来的医生给宝宝做了检查。进行了一番抢救。

    “孩子,走了。”医生的一句话好像给杨红樱判了死刑。

    “不可能,医生,你快救救他,快救救宝宝。”杨红樱扑过去拉住医生。

    “医生,宝宝还活着呢,刚才他还叫我妈妈呢,你快救救他,求你了,”说着就抱着宝宝跪了下去。杨红樱不肯接受宝宝没了的话。

    “让孩子好好的去吧”医生说完就走了。

    “快把孩子的湿衣服脱下来。”杨红樱去脱宝宝的衣服,可她的手抖的握也握不住,邻居嫂子赶紧脱掉宝宝的衣服,用被子包裹着他。杨红樱抱着被子不肯撒手了。嘴里念叨着“宝宝,宝宝,快醒醒,妈妈回来了。”

    邻居大哥给她老公李炎打电话,李炎在外面打工听了这个消息,根本就不肯相信,昨天还给自己打电话喊爸爸的宝宝没了。开什么玩笑。多希望是玩笑。

    李炎奔向车站就往家返。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到家了。李炎进家门就看到很多人围在自己家里。妻子呢,坐在床上,抱着宝宝,一动不动的。

    李炎觉得自己的脚有千金重,每抬一步都是那么艰难。走到床前,看着妻子怀里的宝宝,好像睡着了一样。多希望是睡着了。

    李炎伸手去抱抱宝宝,杨红樱躲了一下。“宝宝,睡着了。别把他弄醒了。”杨红樱轻声地说。

    李炎的手顿了顿,他摸了摸宝宝的脸,是那样的冰凉,那凉一下子透进了他的心里,透进了每一寸肌肤。如坠冰窟。

    李炎转身奔到外面嚎啕大哭,邻居的大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狠狠地叹了口气。“孩子走了,后事要办好,你劝劝红樱。”

    李炎蹲在地上很久很久,他想起了宝宝出生那一日他和妻子是如何的开心,他想起了宝宝一点点长大,他想起了宝宝给他打电话,糯糯的声音喊爸爸。如今都没了,以后再也没有宝宝喊爸爸了。李炎红了眼睛,泪止不住的流,可宝宝的后事要办,妻子那里还需要他。

    李炎又一次来到床前,用手摸摸儿子的小脸蛋,还是那么冰凉,他慢慢地把脸贴到儿子脸上。抱着儿子,抱着妻子。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也都纷纷落泪。

    “红樱啊,把宝宝给我抱抱”李炎看着妻子灰白的脸轻轻地说。杨红樱没有任何反应。

    “红樱啊,让我抱抱宝宝。”李炎握住妻子的手说。

    杨红樱仿佛才看到他似的,漠然地抬起头。“宝宝,睡了,你轻点。”

    “好,我知道。”李炎忍住内心的悲痛。他不知道妻子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只好顺着她说。杨红樱把宝宝交给了丈夫,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母亲看着还穿着湿衣服的女儿,心疼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女儿失去了孩子,这痛苦她该怎么承受啊?!

    “樱啊,把你的衣服换换,别冻着了。”母亲给杨红樱找来了衣服,可她就像没听见一样。愣愣的坐在那,她的脑海里都是宝宝的声音,刚出生时,有八斤呢,白白胖胖的,软乎乎的。宝宝一天天长大,哭了,笑了,渴了,饿了,拉了,尿了。淘气时的调皮捣蛋,生气时的不讲理,摔东西,乖巧时的温暖窝心,生病时的可怜兮兮……

    母亲没有办法,只能给她开电热扇,让她暖和一些。

    李炎给宝宝穿上了他的衣服,把他放进小小的棺木里,才去里屋。他来到妻子跟前,用力的抱着她。久久才松开。

    “红樱啊,宝宝去了,我们送送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宝宝呢?睡醒了吗?”杨红樱好似没有听到李炎的话。

    “宝宝,宝宝……去了”李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拉着妻子的手来到堂屋。

    杨红樱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棺木里的宝宝,冲过去就要抱出来,被李炎抱住了。母亲也在一旁拉着她的手。

    “怎么把宝宝放那啊,快抱出来啊!”说着,就挣扎着要去抱。

    “宝宝没了。红樱啊,宝宝没了,他走了。”李炎喃喃的跟妻子说。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如刀割。

    “你胡说什么呢,宝宝睡着了,快把他抱出来”杨红樱很焦急。

    李炎点头示意大家封棺,几个邻居就上前开始封棺了。杨红樱看到儿子被关了起来,嚎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李炎把妻子抱回里屋,让岳母陪着她,自己要去把儿子送走。

    杨红樱醒来时,李炎已经从坟地回来了。他看着妻子灰白的脸,红肿的眼睛,蓬乱的头发,又想起已经走了的儿子。心都不愿意跳动了。

    杨红樱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李炎,好像他一下子老了很多。

    “宝宝呢?”杨红樱问。一下子坐起来,准备起身,李炎赶紧抱着她。

    “红樱啊,宝宝走了。”李炎喃喃。

    “走了,走了……”杨红樱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宝宝在坑里的那一幕,浮现在她眼前。

    “啊……”她张开嘴,嚎啕大哭。

    接下来的几天,杨红樱不吃不喝,人很快就瘦了下来,李炎跟母亲很着急,可怎么说她都不说话,不吃饭。

    杨红樱陷进自责里出不来了:我为什么宝宝放在家里,我为什么没有带着他一起去,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他,我为什么救不了他,那水里那么冷,他该多冷啊,他该多害怕啊……

    李炎只好让女儿每天在妻子跟前喊妈妈,希望她不要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两年过去了,他们依然悲伤。李炎就跟杨红樱商量着再要个孩子,说,也许宝宝会回来找我们的。

    杨红樱听了这句话,就同意了。过了一年他们就有了现在这个孩子,杨红樱时常看着这孩子的脸想,他是宝宝吗?是宝宝又回来找我了吗?他还愿意我做他的妈妈吗?我没有照顾好他。

    不管他是不是宝宝,我都要加倍对他好,看好他,照顾好他。如果他不是,希望宝宝在天堂一切安好,没有冰冷。希望他能投生在一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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