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黟县小桃源,烟霞百里间。地多灵草木,人尚古衣冠。”李白的一首诗,把宏村的美,提前点亮了数百年。而后者,历经百年的风揉雨润,煌煌而生,承古纳新,日积月累,终把这种美,演绎到了极致,成为中国画里的乡村。
宏村的美,是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完美结合。无论是水圳,月沼,南湖,还是承志堂,汪氏宗祠,南湖书院,都如一件件精美摆饰,流光溢彩,古韵悠长。每一件细细品来,都能发现那种朴拙典雅的外表兼具深藏在骨子里的人文内涵美。十年风,百年雨,岁月无情却对这座村落情有独钟,让它至今依然绽放着无与伦比的动人风采。
水是灵物,有了水,一切就妙不可言了。去宏村,水圳是随处可见的亮点。水圳建于明永乐年间,绵延千余米。当年村人在上首浥溪河上拦河建坝,用石块砌成水渠,利用地势落差,引水入村,经月沼,注入南湖,出南湖,灌溉农田果木,最后重新流入浥溪河。水圳九曲十弯,穿堂过屋,滋润着宏村的角角落落,上面常设有盖板,踏石。旧时人们汲水煮饭,淘菜,浣衣,不同的时间段有着不同的用途。村子的路,多用大小不一的板石铺就,不是很平整,有些地方还带着后世修整过的痕迹。踩在上面时而会捣鼓脚心,像是提醒路人该放慢脚步了。纷杂错落的庭院造就地巷子也宽宽窄窄,弯弯曲曲。两边的墙壁经过岁月的打磨,风雨的剥蚀,呈现着旧色的白和老味的灰,却又斑驳成趣,连着长长的巷与檐顶,蜿蜒出一幅绝美的天然水墨画。若有心,透过画的深处,能看到一世世的人生,或精彩,或平凡,而这些,到了最后能留下的无非是脚底青石上的苍芒和触手能掉渣的泥墙灰砖,那些曾经的过往,无论多么不舍,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不同的是旁边圳道里的流水,轻快的声音不噪,入了耳才知道它的温柔,经多了,历久了,反倒越来越清澈了,也不会停,它的归处是更远的远方。
月沼,当地人称月塘,据说当年是一眼泉水,宏村的先辈们以此为中心,历经数代,扩挖成半月状,喻“花开则落,月盈则亏”之意。月沼汇纳水圳之水,以供防火,饮用,洗涤,并逐渐成为整个宏村人的共享空间,自发的休闲娱乐场所。月沼的存在,很好的诠释了世间美的含义。它的美,无言可说却又无处不在,宛如镜中的绝世独立,悲伤着你的悲伤,欢心着你的欢心。究竟是什么让月沼如此风情万种?是环立四周青砖灰瓦马头墙的悠然古香?还是白云映波,凫鹜戏水,村民嘻笑逗乐,浑然天成的人间烟火?临水的汪氏宗祠,古朴其外,华丽其中,斗拱、梁架、梭柱等镂刻精细,附近的承志堂,木雕精美,层次繁复,人物众多,可谓千人千面,千面千神,有民间故宫之称。这些古色古味的建筑,因了月沼,才被润泽的水灵雅致,风采依旧。同样的是周边曲巷里的曼妙存在以及隐然撑起的油纸伞,有了月沼不仅变得春意盎然,风情无限,此后更生出了诸多故事,让人牵挂了几世身,陶醉了数百年。
南湖,因月沼而生,又因月沼而美。谁曾想到当年宏村的一个无心之举,竟成就了“黄山脚下小西湖”的诞生。从此宏村就因古居,南湖,月沼而入了画,成了画里的乡村。
南湖建于明万历丁未年。随着宏村人口的繁衍,光靠月塘蓄水已不够用,又将村南百亩良田深挖数丈,周围砌石立岸,仿西湖平湖秋月式样,建成南湖。南湖不以浩渺著称,却小巧的可爱。水中有荷,周边有树,湖心有桥,近依古居,远枕青山,这种美态入到眼里,四季都是好景。宋人苏轼用诗称赞西湖,“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其实南湖的美,不要浓红,亦无须淡抹,端端的一副天然样就惊艳了四方。南湖的水,纯净清爽,簇拥着长堤,悄无声息的绽放着自己的静美,也安静了宏村一天的噪声和杂音。只有当风起时,才会泛起鳞状的波纹,轻柔地推着树的倒影,引来岸边阵阵的笑声。虬劲苍古的垂柳,姿态各异,舒展着老枝新叶,露出的慈祥笑容让湖水闹的更欢,一如顽皮的孩子,累了,困了,才蜷缩着身子,在它的脚旁,沉沉的睡去。
“荷花开后西湖好”,南湖也有荷花。南湖的荷花,是即便没有了花,也能吸引人的那种。因为有夕照平堤,有书院诵声,有春晓流韵,有画桥夜话,这些好时光里,或多或少都有着荷的身影。“日落花谢人散尽,留得残荷邀明月”,南湖的荷,只为眷顾它的人而留,自出淤泥到再入冬土,记不清多少个夜晚了,都是明月不请自来。也只有懂的人,才能看到花落的美,品出残荷的香。
南湖除了荷,还有湖心的桥,亦称画桥。取自清乾隆年间宏村诗人汪彤雯的诗作《南湖春晓》,诗曰:无边细雨湿春泥,隔雾时闻水鸟啼。杨柳含颦桃带笑,一鞭吟过画桥西。画桥的建成,便利了两岸的往来,又把南湖分隔成东西两块,增加了层次美和趣味性,同时,本身也成了南湖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无论晴日雨天,朝雾晚月,画桥营造出的意境,都让接近它的游客有种一会在画里,一会在画外的感觉,走着走着,仿佛就走进了远方的水云间。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去徽州寻胜,别忘了到宏村看看,那里有山,有水,有典型的徽派建筑,那里的每一寸光阴里,都流淌着纯正的徽风皖韵,不经意间,就走到了那个一生魂牵梦绕的地方,赴了一场人生最美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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