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寺庙里每日天未亮便有个披红色斗篷的姑娘前来礼佛祈福，在佛前一跪即是许久。
冬日的风凛冽，这日还下了小雪，姑娘一步一台阶走的艰难，到山顶时已是满身风雪。
姑娘正要进去礼佛时，身后有人急促的喊她名字，她回过身去，家仆跌撞着跑来，身上有跌倒的污雪痕迹。
“小姐，你走后不久传来的消息，将军……他战死了！”
天旋地转大抵如此。挨过心口猛然的剧痛，她往前走。走不稳，家仆要来搀扶，她不让，跌坐在地上，纷扬的雪花落在她身上，姑娘l痛哭失声。
将军临行前，带着朗朗的笑意，握着她为他求来的平安符，答应她这一次一定要扫平敌寇，归来风光娶她。
少年笑的那样恣意好看，她红着脸，心如鹿撞。
一梦醒来，姑娘失了魂似的呆坐在床上，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
“发什么愣呢，今日还要归宁，快起来了。”
姑娘不可置信的猛抬头，眼里霎时有泪：“你没死……你没死……”
面前的少年与梦中的容颜重叠，将她温柔抱在怀里：“做噩梦了？我怎么会死呢？”
姑娘死死抱住将军，他的怀抱是温热的，他是真实的。她喜极而泣。
二
醒来即成了将军的妻，姑娘有些糊涂，将军解释她不久前落了水，被救起时失了部分记忆。将军的眼里尽是深情与疼惜，“不要怕，我会在你的身边，做你的记忆。”
“只要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子时，将军确认姑娘安睡，轻声出了房间，他额上冷汗涔涔，关紧了门，终于支撑不住扶着圆柱慢慢坐下来，他周身涌起噬骨的疼痛。将军咬紧了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半个时辰，忍半个时辰便好。
将军本该战死。
姑娘日日在佛前祈求，求佛祖护佑将军不死。如若这是他的宿命，我愿以自己的命换他以生。求佛祖成全。
佛祖一声叹息。
此战大捷，敌寇死伤无数。将军死里逃生，带着一身重伤荣归故里，一路受到百姓拥戴，行至姑娘府门前，却是两盏白灯笼挂起，一片哀声。
姑娘误以为将军战死沙场，刚烈殉情。
三
将军不让姑娘入土，地下太黑，他的姑娘会害怕。众人无法。他抱着姑娘的尸首三天三夜，形容枯槁。
“我可以把你送去她的世界，只是你若一去，世人便是当你死了，你立下这战功，皇帝会为你加官晋爵，你将享一世荣华。你愿意舍弃这一切？”
将军缓缓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着白衣的女子：“你是谁？”
女子不答。将军复又低头，他的姑娘仿佛只是熟睡了：“没有她，人世间一切功名繁华，都是虚无。”
一阵强光迷了将军的眼，再能视物时，将军一身铠甲站在姑娘府门前。
“这个世界不属于你，你若留在这里，每日子时便会受到半个时辰的噬骨之痛。
你可以同她白头到老，然你死去，灰飞烟灭。”
白头到老，多么诱人的梦想啊。灰飞烟灭又如何，能与她携手共度余生，他还有何求。
门打开，他的姑娘一身红衣，笑容灿灿。
“我来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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