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和母亲通了个电话,和她聊了聊这一两周来生活上的一些琐事,然后又雷打不动的扯到什么时候结婚--这个必聊话题上了。
我只好很熟练地把话题扯开,母亲也很配合,也不知是真的被我新话题吸引,还是看破不点破。
但有一点我却是可以百分百确定,在现在的聊天中,我已经由当初的听从者变成了决定者,这种变化好似十分迅速却又渗透和体现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上。
通完电话,正好是傍晚,在窗前看远方乌云飘过来,三五成群,看似缓慢却一眨眼就遮住眼睑,接着就是远方的乌云和地面好似被无数条细线连接了起来,年长的当地人都知道,那是远方在下雨。
我躺在床上,看着远方的雨小姐不急不慢地向我走来,思绪却还是在闪现小时候的母亲,这种角色的转变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的?
说到角色的转变,有个不得不提的转折点:父母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你讲道理不动手的!
小时候,有次外面下了很大的雪,我很开心,自己穿上了美美的新鞋子,呼朋唤友玩雪去,当时玩得那叫一个美啊,从村头跑到村尾,从刚过晌午玩到日薄西山,最后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一个被家人喊走吃饭,我才想起回家的事来。
进门前一秒还是开开心心的,想和母亲说下今天打雪仗的战绩。但下一秒母亲看到被我“糟蹋”了一下午的新鞋子,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
可以看出,母亲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语气显得不轻不重,但眼镜却在一直盯着我。
“你一下午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新鞋也穿成了这个样子?”母亲说,儿子听。
这种情况实在经历了太多次,我眼观鼻,鼻观心,神游物外,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这一般是母亲说教的收尾式,只要我认错认得好,认出水平,认出高度,这件事就妥妥地过去了!
可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可能是那天的雪下得太大太深,我的智商被我丢在雪地里了。
“我没错”,现在想想都佩服自己的勇气,“鞋子本来就是给我买的嘛,我穿有什么错啊?”
母亲是个很干脆的人,能动手就不逼逼,听到我这句话反手就是一脚踢到我屁股上,接着就不理会我的哇哇大哭,自己打自己个的。
一般打过一个小节,母亲就会停下来,歇歇自己的手然后再问我一遍。
我一般是打个一到两小节就会怂的货,但我不知道那天我怎么了,也不知道是雪太好玩还是风把我吹傻了,我一直扛到了第四小节。
脸上火辣辣地疼,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个什么颜色,那是委屈和愤愤不平的颜色。
估计母亲也是有些意外我今天的抗揍能力,但母亲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你不认错就打到你认错为止。看到母亲去屋外拿扫帚,我终于怂了。
“妈,我不该把新鞋弄脏的,是我不对”,儿子的服软,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估计母亲确是是打累了,连服软后例行的小揍都省了,直接让我洗手吃饭了,饭桌上一家三口和气融融。
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特别深,是因为那是我直面了自己在这家中的地位: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只要犯错就会挨打的孩子,无论这错误在自己这儿成不成立。
从此以后,我再犯了错误,都会先想一想,各位大佬们会听我解释吗,如果是不听,我就会采取一个让自己受到伤害最小的方法去认错。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高中的某一天。
那天我在学校里和人打架,很丢脸,被人堵在学生宿舍里了,没打过人家又不服软,最后惊动了老师,双方叫家长了。
对方父亲很快就赶回来了,一见了面也不只是在老师面前树立自己家教严格还是怎么的,先把和我打架那同学劈头盖脸打了一顿,老师拦都拦不住,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一会儿我妈来了可千万别这么打我,好丢人啊。
对方家长和老师都快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母亲姗姗来迟, 一进办公室门,我这边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头,生怕母亲也先打我一顿还礼。
母亲到我跟前,手抬起来又放下,最后也只是给我整理了一下领子,没有多说其他话,从始至终就给对方家长赔了个不是,而对方父亲也很明事理,互相道歉,事情好似完美解决。
我随母亲回家,一路上忐忑不安,怕母亲回家之后和父亲男女混合双打,母亲的沉默反而让我更加害怕,当时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而我就是那只瑟瑟发抖的海燕。
一回到家,母亲便让我去洗澡换衣服。
“现在我妈打我是不是仪式感越来越强了,都要打我了还得让我沐浴更衣”,我当时心里默默吐槽。小心翼翼洗完澡,出来却发现父母坐在客厅,一副要召开家庭全体会议的样子,除了我家的猫不在之外,其他成员都到了。
想象中的胖揍并没有来,父亲听完母亲的描述,只是告诫我以后别太意气用事了,而母亲接下来的一段话则让我记了一辈子。
“儿子,今天听到你班主任说你打架的事,我其实是有些开心的,别用这幅眼神看我,你从小就是个软绵绵的性子,也不知道随得谁,我和你爸一直担心你这样想去成不了大器,作为个男子汉,有时候就得有股劲,遇事不能老让着别人。”
“你这次和同学打架固然不对,但妈却觉得你长大了,以后你的事你自己个拿主意吧,实在拿不了注意了再来烦我和你吧。”
当时听完母亲这一顿深情自我剖析,真是三观一地,你儿子得那么多年三好学生小红花也不见您老这么开心,反而是打个架让您觉得放心了,觉得我长大了。
不过母亲确是做到了一点,以后我能自己拿主意的事他们再也不干涉了,哪怕不是很赞成,也只是会说说他们想法,不会再动手了。
过了好久我才明白过来,其实并不是我打的那次架让母亲放心了,而是乖了那么多年的“小孩子”终于有了点野劲,让她松了一口气。
哦,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母亲估计打不动比她还高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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