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十柒
如果没有那次梦梦深夜加班，所有的故事应该都不会开始了。不只是我们，连梦梦自己都这么认为。
梦梦入职的第一天开始就参与进了一个很大型的会议。没有错，第一天。梦梦作为第一天入职的新人在这种重要会议时刻只能坐在门外准备迎接点什么突然发生的事。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接了一个无聊的营生你还不能抱怨。
晚上九点半，领导直接放她回了家。“能有什么事儿，你听听里边讲的那么欢。你回去吧。”梦梦点点头，背着包离开了会议室。
这个时间早就没有了她回家的末班车。上班第一天的她怀着点忧伤，默默的，乖乖的走到了路口。其实这也是别无选择。远处一个打着灯的小亮点，渐渐变大，看着车窗上露出红色的小字“空车”。伸手，摆臂。就在梦梦想着要不要再说声“taxi”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停在了梦梦面前。
“师傅，幸福大街，直走别转弯。”
“好嘞！”司机师傅操着一口这个城市里90％的人都能说出来的口音。
这是梦梦和他的第一次相遇。你猜的很对，他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这天晚上的加班成了后边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引线。
“师傅，你一般开车得到几点？”
“我没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听见梦梦一直说的是普通话，所以他用普通话回答了梦梦的问题，“一般晚的话就得到凌晨四五点了。”
“一宿啊！”梦梦的语气里有惊讶，不知道她惊讶的时刻是不是在想和他比起来还算是幸福的自己。
“恩，一宿呗。唉，都说出租车赚钱，能赚多少钱，一个月每天十二个小时赚的钱和你们每天八个小时赚的钱是一样多的。”突然，他笑了笑，“说不定还没你们这些小白领赚钱多呢。”
“我一个月可没你赚的多，我这要不是加班晚了我也就直接公交回家了。”
“要不说呢，像你们这样的都坐公交，哪有打车的，这儿的出租不好跑。”他依旧在笑，说不上有多灿烂，至少在这样的夜里看到一个陌生人这样的笑容容易让人放心。
“师傅，给我留个电话吧，以后我晚上再加班就给您打电话打您的车。”
哪个司机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梦梦就是这样得到了他的电话。我可以保证，她当时一定真的只是为了打车方便。毕竟，一个小姑娘每次都面对不一样的出租司机，还是一件挺恐怖的事。
对，他们就这么认识了，第二天还是挺晚下的班。梦梦拨通了昨天才存在手机里的那个电话。
和前一天一样，沿着幸福大街，直走，没拐弯。
后来的一段时间，梦梦都没有再那么晚下班。她自己一个人，工作忙起来，她也根本想不起那个存在在她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忽略了那个陪伴了她两天夜路的人。
直到一个月之后，梦梦出差回到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极其匮乏。即便它周边被繁华的大城市围绕，即便它现在的发现速度可以用神速形容。可是那又怎么样，它依旧是一个会在晚上十一点进入睡眠状态的城市。
凌晨一点，这个时间这个城市早就已经进了深睡眠。这是第二次，梦梦拨打了那个她在上班第一天存在手机里的手机号。
“幸福大街直走，是吗？”他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笑着看着梦梦。
“是，直走。不过，今天能把我送到家吗？箱子太沉，我真的提不上去。”
“那今天得转弯了。”他发动了汽车。
那时候的梦梦不会知道，这次在幸福大街的转弯也让她的幸福转了弯。
那天他真的把梦梦送到了家。梦梦还有她的箱子被安稳的放在了梦梦家门口。
“你知道吗，他是看着我进的门。”梦梦在讲他的时候总会露出一种花痴的，不，白痴的表情。就是这种脑瘫患儿的表情。
“当时你肯定觉得他太帅了，是吧，我说，你是有多缺爱。”我面前没镜子，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是翻着白眼跟她说的这句话。
梦梦是个艺术系女生，长得漂亮，在姐妹里，她的长相可以算是拔尖的了。我俩是大学同学，一块儿在学生会任职，一次组织初夏演唱会，我俩因为在活动流程上的意见不太统一吵了一架，那次的活动最终还是遵循了我的意见，但是我俩却是因为这件事变成了姐妹。
再说说他，原谅我只想用他来指代，我不想叫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他。我对他的了解，也就仅限于他是个出租车司机，梦梦和她的认识就是因为那天梦梦晚上加班打车回家，他的年龄大了梦梦整整一轮，还有就是他是个有家室的人。
“然后那天我说有时间要请他吃饭，而且他也同意了。”我不用看见都能想象到当时梦梦那一脸真诚的嘴脸，这个小丫头对谁都是那个德行的，就算是吵架的时候，也是一脸真诚，再加上她那张老少通吃的无邪面庞以及一脸纯真的笑容，我觉得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那顿饭我们说了很多，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倒是觉得他算是个不俗的人，这么广泛的内涵文化，一般人怎么可能聊一个晚上。
“然后你俩就去看雪看月亮了吗？”
“你有病啊，看雪看月亮，你只住在南极洲还是住在北极啊，六月份还能看见雪。”
“可是琼瑶剧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既然你俩在开始的时候已经这么有琼瑶剧的氛围了，那下边的故事情节就应该按照这样的剧情继续发展了啊。”
其实就算是按照琼瑶剧发展也应该是要有一个合适的外界条件作为限制，六月从哪去找雪，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出租车司机，又不是哈利波特，从哪能弄出一场雪让他们在这个季节里看到呢。
虽然他没办法在夏天给梦梦造出漫天的飞雪，但是这些根本就不会阻止梦梦要和他在一起。
“我俩在一起的那个夏天基本逛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夜市，看过所有步行商业街晚上关门打烊的场景。”梦梦点了一根烟，如果是换做以前，我会一把夺下来的，然后很正经的告诉她，女孩子别抽烟，对身体不好，但是今天我没有，梦梦的眼神里带着点颓还有些和迷离，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灵动。
“你知道抽烟我是跟谁学会的吗？”
“跟他啊，我知道。”
“那时候我最烦的就是他抽烟，那次我俩吵架，他就在驾驶室点了一颗烟，我当时特别生气，一把多下来就放我自己嘴里了，你知道吗，”梦梦突然笑了，“当时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城市还有一个女人以她妻子的身份存在着。”
点燃了的烟屡屡地飘在空中，梦梦的脸庞笼罩着一种缥缈。
“我当然知道我是可耻的，我觉得知道了所有一切的时候我是这个世界上负罪感最深重的小三了。”因为燃烧的香烟，她的泪水看上去没有那么真实。
“明天你就该结婚了。”我更愿意相信我的眼泪是被烟呛出来的。
“错了，是今天。”她用手背轻轻蹭掉了脸颊上的泪痕，“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今天我就该结婚了，我爱我的丈夫，不比他少，只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吧。”
“也许明天你就会忘记了，就像这颗烟，烧完了就没有了。”“可是还是会呛的你流泪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