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饺子

        多年以后，我仍记得第一次跟老公回家过春节离家时的情景。

        那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们就起床了，因为要赶火车。等我们洗漱完毕，母亲就为我们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她边煮，我们边吃。我还没有吃完手上的，她又给我盛出一碗说：“那个快凉了，别吃了，吃这个热乎的吧。”

        北方的冬天好冷啊，热菜盛出来没一会儿就凉了，但是这些年我在家里，感觉碗里的饺子就没有凉过。后来，我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当时我就在想，要是从窗外望进去，该是一幅多么温暖的画面啊！母亲肯定是凌晨4点多就起床了，和面，洗菜，剁馅……昏暗的灯光中，只有她瘦小的身影在忙碌着。想想这辈子，能有几个人会因为你的一个念想，起这么早，心甘情愿地为你煮一碗饺子呢？

        从我第一次到他们家开始，迎接我的第一顿饭就是饺子。越长大，经历的人越多，才发现，那个不计回报全心全意为你付出的人是多么地可亲可敬。

        其实我所说的母亲是我的婆婆。婆婆家境贫寒，饺子是她能做的最丰盛的饭菜了。她一生勤劳节俭，虽然不识字但是聪明能干，要不是供我老公他们俩兄弟念大学，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紧迫。

        我第一次去他们家时，发现所有房间都是昏暗的节能灯泡。最让我惊讶的是床单被面都是她亲手织的，而且还带花，很漂亮。老公告诉我，他们家的房子都是父母亲手建造的，自己烧砖，自己砌墙，自己装修，他上学时穿的鞋子也是妈妈做的。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老公这么勤劳体贴，从不抱怨，心底一下就升腾起对这位母亲的敬意。 

        此后，我每次回家、离家，都有母亲做的饺子迎接我回来，又送我远行。母亲不吃肉，可她做的猪肉饺子特别好吃。我喜欢吃，她很高兴。记得生孩子的时候，母亲一直守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刚生完孩子虚弱地躺在产床上的时候，医生叫家属进来，是母亲抱着孩子给我看，温柔地喊了我一声：“丽华。”那一刻，我听懂了这声呼唤里所有的疼爱。

        在我坐月子的时候，也是她伺候了我整整一个月，帮我和孩子洗衣做饭，护理我的伤口，而我吃得最多的也是她包的饺子。看着她擀饺子皮，我这个南方媳妇觉得好神奇。一个小小的面团，她用手一压，左手拿着面团转，右手拿着擀面杖擀，左手转得快，右手也擀得快，一会儿一个圆圆的饺子皮就出来了。我和老公两个人包，都赶不上她擀的速度。每次，她都擀一会儿又帮我们包一会儿。母亲包饺子也快，我都是一个褶子一个褶子地捏，她双手一握一压，就是一个饺子，还不露陷。

        这些年，我和老公走南闯北，也下过不少饺子馆，在家里自己也做过，但始终做不出母亲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