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走运,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群身怀绝技的人,于是我总有许多故事可以讲。帅克在其中可以算作一段传奇。
好兵帅克是一部电影的名字,我们的帅克却确实是他的真名,而且他后来确实去军营了——这是后话,让我们从头讲起。
帅克来学校报名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因为他的档案表格里填着:户籍:北京,家庭关系:父亲大校,母亲军医。这有点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出生在全国学术中心、名校云集且优先录取本地籍学生的城市的高干子弟,干嘛跑到一所边疆大学来就读呢?况且他的分数也不低。这件事一直是个谜,他本人根本就没打算解释。
入校不久,新生组织活动,缺乏人手,有人跟我推荐了邻班的帅克,说他写得一手好书法,弹吉他、电子琴、唱歌……样样拿得起,“是吗?”我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旁边正在发呆的帅克,他一语不发地走开了——这是个装酷的家伙,我对他下了这样的结论。
帅克一米八几,爱穿黑色宽松的衣服,从不听亚洲歌,只听欧美歌曲。他长着一张漫画脸,说他漫画脸是因为,他平时基本毫无表情,一张脸用漫画里简单的几个线条就可以完全再现,类似Q版的樱木花道。说起樱木花道还得附加一句,帅克打篮球时候憨态可掬,确实像大猩猩。
和帅克渐渐熟悉也许是大三的时候,从西外插班回来的他和小马,作为《西洋镜》节目的原主播,常常回广播站和我们一起参加活动。这时候才了解,他真的不是装酷,而是本身就是一个纯闷骚型的人:平时很安静很封闭,兴致来了会在熟人面前眉飞色舞耍花样,让你充分体会活漫画的喜剧。他装痴呆的功夫可不是盖的,我现在还记得他照毕业照的时候站在最后一排,故意摆出一副傻呵呵的样子——他就这样子,兴致所至什么都敢说敢做,平常却不外露。
大三的十一月,他突发奇想报名了校园十佳歌手比赛,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帅克初赛晋级之后顺便在校园论坛上引起一片热烈的讨论,许多人都在打听那个电子琴弹得超棒的男生唱的歌的名字,和关于他的一切事迹。紧接着,帅克在复赛出人意料地弃权,让广大拭目以待的帅克迷们一片惋惜。
其实不奇怪,他的参与和他的退场一样,都是兴致所至。他就是出来玩的。外表闷骚的帅克其实童心盎然,只做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他只是想唱歌,而不是争什么名次。况且就算他拿到名次,那些随之而来的关注和追捧也不是他想要的。他点到为止,出来露个面,又继续回到他潜伏许久的老地方。
后来我每每经过中区广场那个十佳歌手打擂台的地方,都会想到:成名没什么了不起,要知道,真正的高手只是懒得出来玩。
所以,任何时候,请保持谦虚,哪怕你是名义上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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