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8日
饭桌上,同事们聊着隔壁领导的儿子。
那是一个从来都活在领导台词中的人,海归硕士,就职金融界,年薪过百万。而今天他要结婚了。饭桌上大大小小,平均在三十岁的已婚女人们,以一种有着婚内性生活的方式谈论着他们认同的帅。之所以是婚内性生活,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没有结婚等于处。
到底有多帅呢,我问。
肖莉说:就跟齐芳芳的老公那股劲儿一模一样。
齐芳芳瞬间乐了:那可真挺帅的。
随即全屋人像瞬间秒懂了某种不用言明的东西,爆发出响亮道笑声。
我翻了一下齐芳芳的朋友圈,在一堆自拍九宫格中,找到了她的老公,留着边缘剃光的头型,他以一种随时会用舌头舔向屏幕的眼神看着镜头,如同冯小刚在芳华中扫过女演员光裸大腿。我瞬间明白了,她们说的帅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种油腻男人对于性的暗示。
于是一种猝不及防的尴尬袭击了我,如同在大街上与你的同行人随地吐痰,路人看来时,你躲避目光的尴尬。我感觉到了自己的一部分被冒犯了,却无法明确说出到底是哪一部分。
所以,即使沉默,我依然无法掩饰自己的不以为然,并显出某种刻薄的气场。于是,我像被孤立一样,更尴尬了。
作为一个三十四岁的大龄未婚同性恋女青年,我有一个交往三年的女友,而且感情稳定和谐。
你看我总忍不住要提这个,因为这件事在大部分时间里是无法宣之于口。于是我在于我同事眼里是一个没有感情经验,没有性生活,天天抑郁失眠的可怜人。
就在今年生日时,我发了一个朋友圈,对面椅子上是家里的喵。于是,有个同事悄悄的问,今年你的生日是一个人过的啊。言下之意,你的生日是你对着你家猫过的啊?
瞧,是不是很可怜。
这意味着我在性的话题,在感情的话题,失去了谈论的权力。只能被动的听一群性生活乏味的人,在公然的场合以一种故作含蓄,实则露骨的方式意淫着另外一个乏味的男人,这严重地伤害了我对于性的审美。
我是不是很矫情。
毕竟这种算哪门子伤害。不想听不要听就是了,何必矛头毕露的去鄙视别人,尤其是审美这种因人而异的东西。
只是,所有的这一切肆无忌惮的单方面讨论中,尤其是在公共场合谈论私人领域的事情,需要建立一种基准。这个基准,源自于平等、承认,或者正视。
如果你要对某个东西进行谈论,你必须允许更多的可能参与进来。比如你如果要谈性,你至少要把除了异性做爱之外的其他可能圈进来。并且在此基础上,公平的去看待所有类型,随即的讨论才是真正的谈论。
有人当然可以质疑,这是上纲上线。因为这里只是在饭桌上聊一个人是不是帅而已。
然而在我看来,这不是在谈谁帅,而是一群已婚女人默认未婚的人没有性经验,没有发言权的前提下,进行的集体意淫。除了反应出他们婚内性生活的乏味可陈,没有其他。而我,作为一个同性恋女青年,根不不想听这些。
当然,如果我走开就是了。
是啊,在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走开就是了。可是如果在每个冒犯,每个漠视面前,我们都沉默的走开了,她们就会觉得你根本不存在。
所以,几千年来,同性恋就像死亡一样,在我们的文化里,在我们的世俗里,从未被正视。
其实谈性大可以光明正大,故作隐晦只会显得猥琐而表里不一。因为性是一件正常的愉悦的事情,你愈加隐晦,就无法认同,无法认同,就会变得压抑和狭隘。
顺便说一句,我们有一个同事,在爱上魔道祖师和镇魂之后,依然提出一个灵魂之问:男的为什么找男的。
我心中默默回了她两个字:傻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