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怀揣公主梦的女孩,都希望有一天能够住上梦幻般的城堡,就像每一个怀揣文艺心的少女,都希望把每天的日子过得精致优雅。
前几天,我的微信上突然出现一个好友添加请求,我一打开,才发现高中室友糖糖,几年没联系,我一直不知道她近几年的状况。我原以为她高二辍学后就去开了个奶茶店,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慢悠悠地踱着时光。因为高一时候,我们在每晚的“卧谈会”中听到最多的话题,就是糖糖跟我们描述她的未来生活蓝图,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咖啡,只知道奶茶,所以糖糖说她高二就会辍学,出去挣一笔钱,然后找一个文艺的街角,开一家奶茶店,奶茶店里会摆上各种各样的明信片,给前来喝奶茶的顾客消遣时光。躺在黑夜中的我们,也会跟着她的描绘浮想联翩,那样的生活,谁不憧憬呢?
高二的时候,糖糖真的没来上学,跟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智能手机,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并不像现在这样方便。再后来,我们都慢慢淡忘了那个曾经跟我们相处了一年的室友。
直到前几天,她通过高中同学群加了我,我才恍惚想起了她,细细算起来,我们也有七年没见了,我是看到她的自拍头像,才猛然记起她,才想起她曾经说过的奶茶店,还有那会寄往天南海北的明信片。我迫不及待地点开她的朋友圈,想看一下她如今把生活经营地怎样文艺,结果让我很失望,她的朋友圈几乎都被满满的代理广告刷屏了,有化妆品,有内衣,间或插播一条生活小短片,也都是关于她那已经开始打酱油的儿子。
刷了一会儿,我实在没有耐心再继续看下去,于是准备退出微信,结果看到她在高中群里发了一条信息,我点开一看,原来是一条让大家帮忙点赞的信息,我又进入她朋友圈,发现第一条她要求大家点赞的动态,原来是一个集满39个赞换一个保温杯的活动,她配了一行小字:天冷了,给孩子换个保温杯,大家帮忙点点赞。
我也点了一个赞,然后忍不住打开对话框,和她聊了起来。话匣子一打开,我才发现她再也不是很多年前我认识的那个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攒下几块钱买个小风铃挂在床头的糖糖,她对于近况的诉述,绝大部分都是在抱怨。听我问起高二时奶茶店的事,她发一个又惊讶又无奈的表情,然后说:“像我们这些农村出来的孩子,哪有那么多的资本给你卖弄文艺,以前我觉得只要有心,再穷的日子也能过得浪漫,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坎坷,我更明白了什么是生活,生活不是玫瑰鲜花,而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
我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没经历过她那么多,也没有为柴米油盐,家长里短操心过,所以我不能站在我的角度发表任何意见。
但我知道,不能过上规划里的文艺生活,并不是因为我们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而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太强的决心。晓筱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例子。
晓筱是我们高一时的一个同学,开学第一天自我介绍,班主任让我们每个人说一下自己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当时她说的话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她说:“我的梦想是当一个无业游民,不需要工作,但是可以环游世界。”当时我们都觉得她的梦想太不可实际,连我们班主任都笑了,班主任当时还打趣道:“这梦想如果放在古代,或许还能实现,一边环游世界,一边打家劫舍。”当时我们都笑得前俯后仰。
晓筱后来并没有成为无业游民,她毕业后就去了一家五百强企业当了会计。她说她之所以选择五百强的企业,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体面,而是因为越大的企业,越有严格的制度和作息规律,周末永远都会有正常的双休,节假日总是按照国家法定的来。不像很多私企,工资虽然高,但是不正常的假期和作息,让人没有办法去规划自己工作外的生活。
晓筱在大学的时候就考了导游证,也考了大学里所有能考的英语证书。大三寒暑假和大四寒假的时候,她去了旅游团兼职,因为她的英文讲的流利,所有只要有外国游客,主管总是会将她考虑为带团的第一人选。
毕业后,晓筱原本可以高薪进入旅游公司当一名导游,但是她并没有那样做,她选择了进入五百强企业当一名会计,当然,她面试成功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因为那一口流利的英语。她现在每个周末和法定节假日都会去旅行社兼职带团,带着游客大江南北的跑。她的朋友圈里晒的都是满满的旅游照,从南方到北方,每一处都留下了她的脚印,从台湾同胞到外国友人,她的笑容印在每一个与他们同框的相片之中。
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当导游,那样天天都能旅游,她笑笑:“环游世界是我的梦想,但我不想把它当成一份全职工作,因为很少有人做一份工作,能坚持一辈子,而且还能发自真心的深爱。”我很惊讶她的理智和清醒,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而且知道如何选择才能让自己的深爱长久。这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也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深爱。
就像我有个同事,白天干着设计师的工作,坐在电脑前绘图的时候一丝不苟,任何棘手的项目到了她手里,也能整出好几套让客户笑逐颜开的方案。下班后脱下正装,系上围裙,她就成了一个文艺小少女。她喜欢烘焙,总是喜欢在网上买很多的原材料回来,做各式各样的千层饼和千奇百怪的糕点,有的时候赶上心情好,她还会起早做一些三明治和班戟,带来办公室给我们大家分享。
像这种上的厅堂,下得厨房,能为这个城市搬砖弄瓦,也能为你洗手羹汤的女子,又有几个人不爱呢?
最后再说到糖糖,她也曾是一个怀有文艺心的少女,最后却在锅碗瓢盆的磕磕碰碰中活成了村妇的模样。曾经,她说她想开一家奶茶店,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少女,后来,她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站在菜市场上为了一斤大米和大妈讨价还价的村妇。曾经,她说她希望能制作出很多美丽的明信片,让前来喝奶茶的顾客带着它们飞往天涯海角,如今,她为了一个十几块钱的保温杯在朋友圈里消耗着她的人缘和别人对她的好感。
她说,我们过不起文艺的生活,因为没钱,我说,你过不上文艺的生活,是因为没有一颗深爱的心。
我们都有一颗文艺的心,都想有一天能过上上班就是都市白领,下班就能闲话桑麻的日子。但是有多少人在柴米油盐的拥挤中还能匀出一方天地去侍弄满院的花草?
工作前,我们没有经济。工作后,我们没有时间。有了孩子,我们没有精力。孩子大了,我们有钱了,有时间了,也有精力了,却发现已经没有激情了。
然后,一辈子就这样过完了,回头看见孙女在谈钢琴,你才猛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音乐梦,曾经那颗想在镁光灯下翩翩起舞的文艺心,可是如今,它竟然已经那么遥远了?可是,是谁偷走了你的时间呢?
其实,谁都没有偷走你的时间,它早就从你的指缝里,从你一日日的拖延和等待中早就默默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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