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父亲老实没有本事,母亲瘦弱找不到活干。
在我读初中时,我变得叛逆抱怨甚至是仇恨。
我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老师多次叫到办公室谈话,
我因为没钱买卫生巾导致月经血一直流到教室的板凳上,同桌男孩四处散播我肮脏的恶语,
我妈妈因为长期缺乏营养时常生病四川借钱看病
……
那时我很懊恼为什么父亲没有本事挣钱,却还天天回家喝酒,我也恨我母亲为什么明明家里没钱却不出去干活而是天天去打麻将。
于是我变得尖酸,刻薄,叛逆,经常对着父母伤口撒盐指责他们的无能。
我在心理瞧不起他们。
后来,两件事。
我变得稳和且孝顺。
第一件是对我父亲。
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瓢泼大雨打穿了屋顶的瓦直接落到我床上,凌晨3点我被湿漉漉的床单冰醒,家里没有手表和钟,我就顶着闪电的光起来自己煮了早饭,家里没有雨伞,我妈找了一根肥料口袋给我挡雨,我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到学校结果才五点钟,我的全身衣服湿透了,站在校门口瑟瑟发抖。
中午放学要回家吃饭,我刚走到校门口,发现我爸站在雨里等我。他说:雨太大了,我带你去馆子里吃饭。他把我领到一家饭馆,点了一份凉拌猪头肉,一碗米饭。那天,下馆子的学生特别多,饭没熟老板就端上来了。我爸一口没吃,全程看着我。那顿饭是我们一家人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我们家那时一个月吃不到一次肉。
我爸一直看着我,我知道他已经很饿了,而且长期干苦力却全吃泡菜需要吃肉,他其实很想吃的,而且那分量也够我们两个人吃,可是他坚持回家吃饭。
那顿饭我是一边流泪一边吃完的。我回想起自己在学校的叛逆,在学习上的放松,我真的是大逆不道啊!
这件事成为了我一生都迈不过去的坎。
第二件事,是对我妈。
我妈是个文盲,不识字,身高140,体重70。瘦 ,小,矮,胆怯是她最明显的特征。
高二的时候,我结实了县城里的学生,我的同桌是个又义气又社会的女孩子,她时常给我衣服,带我回家吃肉。我真的是沉迷于那种被照顾的感觉。于是我对她言听计从,形影不离,我对她甚至有了类似爱情的依恋。
一个周末,她约了一堆人去她家吃饭,我则头天就被她带回家。
第二天是家长会。我本应该在宿舍或者学校等我爸爸把妈妈送来。
可是我却舍不得离开我那朋友。
于是我爸爸大清早载着我妈在我宿舍楼下喊了半个小时都没回应,就直接把我妈送到学校。
我快到中午了才跑去学校看了一眼,我妈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拿一块钱给我一会坐公交车回去。
我当时心里那个酸楚真的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爸妈把身上仅有的一分钱都给了我读书,我却拿它给我同学坐三轮车。
我在同学那里借了五块钱给我妈,就走了。
我完全忘记我妈不识字不认识路,她该怎么从县城回家。
后来一个星期后我回到家里,听我婶婶说,我妈那天四处问路才找到赶回镇上的公交车,舍不得花钱又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家。那时已经下午2点了,就匆匆的下了碗白水面对付过去。
那一整天,我都处于无比的自责之中。
但是我又不愿意承认是我太放荡了。
于是我反倒责怪起我爸爸无能,为什么不为自己留一块钱坐车,万一我没去学校呢?
我爸无言以对,我看见他默默的流泪了。
那一天虽然我好像嘴上狡辩过了自己的不孝,但那件事却一直在我心里鞭笞着我。
我无法原谅自己是个如此混蛋的人。
于是我变得极其孝顺,大学开始自己打工挣生活费,贷款交学费,毕业工作第一年给借钱给爸妈修了房子,又给他们买了养老保险,每个月寄生活费,家里需要花大钱的时候都我来承担。一有假期就赶紧冲回家,哪怕出差路过也要挤时间回去。
即便这样,我觉得我穷其一生都无法弥补那两件事对父母的伤害。
现在,父母在村子里最让人羡慕的,是我对他们很好,很孝顺。
可我内心知道,我并不是那么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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