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买房子我去卖西瓜。记得当年离开苏北平原的家,我挈妇将雏把那边陲小城下。两眼一睁皆生人,两脚一站皆生地,没有工作难以挣钱,我才不会双泪如麻。我便推起那手推车,到那水果批发市场倒腾贩卖西瓜。
早晨马路边的灯光送我离开家,晚上昏黄的路灯,也是那些星月照耀着我又遇到了它。不要说披星戴月卖西瓜,吃这些苦又有个啥,只要能够买房能在城里有个家,我愿意漂泊边陲度过那春秋和冬夏。我愿意为了妻儿浪迹在天涯。
异乡的风也吹,异乡的雨也打,却万万没想到还会遇上霸凌的街霸。他们虽然不是叫交保护费,却蛮横无理地不让我卖西瓜。没有势力没有背景,只能强行忍气吞声把苦水咽下。
同卖水果的苦力友啊,他觉得这实在不像话,他跟他们肢体接触来打架,那些王八犊子竟然数人也打不倒他。正义战胜了邪恶,我心里乐开了花。可是我高兴得太早,那些戴大盖帽的抓住了他,把他绑在那殿前的栏杆下。
我找东家来又找西家,好不容易把他营救回了家。可是再次去卖西瓜,却又不幸遇到城管来检查。我的妈呀,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下,雪上加霜又咋度过它!
最难忘的是那年的一个孟夏,我推着西瓜车汗如雨下,有谁知城管来了,我来不及跑掉我守住我的西瓜。可城管却把我的西瓜掀翻在地,我两眼发花。我虽然心里很气,却也只能不哼也不哈。
我的西瓜恰如长江的波涛汹涌澎湃在地下,这使我想起故乡的长江,我没有被击垮。我不流泪,我拾掇着地上的破西瓜,不忍丢下它,我努力奋斗,那如长江波涛巨浪的汗水,一颗汗珠摔八瓣地滚滚流下。至今想起那情景,我恍若又看见不尽长江滚滚流,她卷起了白浪滔天的雪浪花。
光阴似箭往事如烟我不再去想她,而今我站在楼上仿佛又看见我当年卖西瓜,那街上依然传诵着我呦喝着卖西瓜:“卖西瓜,卖西瓜,西瓜甜蜜又起沙,又起沙!”
你不要以为我潸然泪下,那也许是你眼睛发花,我肯定是想起当年我卖过西瓜,我在喊“卖西瓜,甜蜜又起沙!”我早已不再推车卖西瓜,我站在三十二楼还是在蓝天白云下,我笑得阳光灿烂,但我的眼睛里分明饱含着泪花。哦,那是因为我的眼睛里飞落进一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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