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出门有车的人儿,甚至是坐了挺长时间私家车的人儿,某一天,终于得重新坐上公交车的时候,这种隐藏于心底的痛苦不用言喻也可想而知。
其实没发什么大事,平淡的生活当然没有小说、电视、电影里的那般狗血,之所以要重新坐上公交车,不过是孩子他爸回了老家而已。
回去两天一夜。
也就是说,至少我得带着孩子连续坐两天的公交车,一来一回,就是得坐四回。
我不想说,我一点也不愿意。
可是,我确实是不愿意了。
下了班,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来人往,看着干燥路上的车来车往,如果能蒙圈,那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偶尔闪过的念头里,我竟然想到:我是不是患上了密集恐惧症?
不过,一切又还好,天渐渐暗下去,两岁多的孩子紧紧牵着我的手,一大一小走在路上,肩挨肩,手擦手,随着紧密人群,一路推搡着上了公车。
广州的人真不是用口可以形容的多!
有人很有素养地给我孩子让了座,这个人情相对淡漠的社会中,有人出其不意赏了点好处给我,我感动得一塌糊涂,除了一再感谢,再无他法。
那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姨。我的孩子一路笑颜,我却深有愧疚。
如果不是碰上我们,她可以一路畅意坐着,何须劳筋动骨折损自己?
老年人的筋骨不大好,长时间的站立容易引起脚酸背痛腿抽筋,阿姨没抽筋,我的心却抽筋了。
她站在我们身边,我只能带着满腔愧疚,一路陪着她说话,听她说儿子的辛苦,说她媳妇的孝顺,还有她孙子的乖巧。
尽管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褶,我还是能从她的言行举止间看出,她是位很豁达开朗的老人。
性格很讨喜,至少具有一定的闪光点和魅力值。
后来我细细想过了,如果不是豁达,她又怎么会给我那两岁多的孩子让座?
如果不是开朗,她又如何在这个相互提防的社会中,对我畅怀大谈?
说的全是令人忌讳的家中之事。
家事,容易给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毕竟会不知不觉让人留意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幸好,在这方面,我不是什么不怀好意的有心之人。
孩子长这么大,坐过公交车的次数估计用手指都能数得出来,所以,上车后,我就很怕她在人多的地方闹腾。
年龄太小,无法约束,她若真要闹真要折腾,我也拿她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她任性。
所以,说白了,我害怕带着孩子坐公车的不愿意里,还含着对孩子的不信任和不确定。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很乖,静静与我坐在座位上,不怎么说话。
偶尔听我与阿姨闲聊,偶尔指着车外一越而过的路牌,低声问我那是什么。
或者是指着贴在车上的一两个感兴趣的汉字,问我这又是什么?
文字,说了她也不懂,但我还是不厌其烦地给她缓缓念着,用自认为最温柔最温暖的声音,告诉她中国最美的文字。
字正腔圆,字字清晰,声情并茂。
第二天,坐公车的情况跟第一天差不多,但要命的是,孩子在半路上睡着了。
在车上抱着她睡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下了车后,离家还要走一段路,一手横抱着她,一手提着她经常带出门的文具,走了一段,真觉得有些吃力。
将近三十斤的孩子,原谅我抱起来真的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的孱弱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可以说日积月累,加上懒惰的毛病打从出生就没有意识改过,平时没有锻炼,还喜欢推脱,加上经常有人疼有人宠,真正需要力量的时候,哪里还使得上劲?
平时总有孩子他爸首当其冲,再大的累赘,也是他在扛,跟有我什么半毛钱关系啊?
所以,手忙脚乱抱着孩子到家,我已经累得一点也不想动。
一点也不想动。
孩子他爸从老家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十分谄媚,狠狠抱住了他,极为深情地告白:好想你啊!
如果我不说,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两天一夜里想了他几万遍?
就算他明明知道我想他了,我又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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