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但好在是令人印象深刻。过年,依然是一个力量强大的节日,每年都能召唤到一个个外出的人们回乡来。曾经,我也是那个回乡人,毕业后的两年,我有幸成为了那个在乡等待他人回来的人,成为了一个守乡人,这是我的一大幸事,倍感自豪。我能够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大地上再次生根发芽,迎接着一阵阵的清风徐来,我应继续生长,直至开花结果回馈大地。
从小到大,都觉得过年才是过去一年的终结和新一年到来的标志,农历正月才是一年的始月,在我的心里,阳历似乎只是一个计数记日子的工具,元旦也没有承载着如此多的意义。
正月,春风始吹,桃花、李子花等百花始盛,各种嫩芽也开始崭露头角,这不正是一年的标志吗?当今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似乎城里的年韵也不再那么浓了,农村的年韵也有了变化,而记忆里童年时的年韵才是最为深厚的。
舂粑粑
学生时,每到寒假,回到家就一直盼望着过年,别人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而我们村没有腊八的习俗,所以我们总是一天天数着日子,直到有一天,父母上街把糯米买了回来,再上山扯回芭蕉叶,我们才欢腾起来。
母亲喜欢吃黄花粑粑,我们姐妹三人在割猪草时就会带上一个袋子,故意去掐些黄花回来,没有丝毫懈怠,以平时两倍快得速度赶回了家中,只为赶上妈妈蒸糯米的时间。
到家时,恰好母亲正用漏瓢和梢箕、大盆等淘米呢,我们也脚勤手快的洗好黄花和红豆,母亲便将糯米一层黄花一层,再放一层红豆,放到已蒸热的甑子里,头上再来一层辣椒面,一碗蜂蜡和香油。每年我们家都会舂几个饭豆粑粑,几个黄花粑粑和白粑粑,而放了辣椒面粑粑用来做“糍粑果”,是等粑粑硬了之后切成薄片晒干,作为接下来一年的干菜,煎出来的糍粑果香极了。
柴火不断地塞进灶炉里,守火人得专心的控制着火候,糯米香气扑鼻而来,母亲先尝了尝,确定熟了,此时,我们几个小孩早已眼巴巴的望着母亲了,她笑嘻嘻的,捏出几个糯米团子给我们,我们欢快的跑到院子里啃了起来,一个个满脸饭粒,互相嘲笑着吃完了米团子。
此时,碓窝已经洗得干净,一大家子都聚了起来,分好工。三婶和妈妈先是一起把甑子抬到奶奶家的碓边上。老爸三叔和四叔他们在碓尾处,手拉吊着的绳套,三人一起一上一下的合力踩起了碓脚,咚~咚~咚~,碓头舂在糯米饭上,声音显得有些皮实,我们小孩也觉得好玩,也一个个的挤到碓脚上,随着大踩了起来,其实我们并没有用力,只是喜欢被大人们带着一起一落的要飞起的感觉。
剥粑粑(快速翻碓窝里的粑粑)得需要手速快、反应灵敏的女人来,三婶手大,人也机灵,每年都是由她来担此重任,三婶随着碓头上下的节奏,每当碓头抬起时,手上沾一些蜡油,再快速翻一下碓窝里的粑粑;而我母亲则负责按粑粑,三婶把舂好的粑粑一手甩到铺好的芭蕉叶上,母亲把它们给摊成圆饼状。这时,我们这些就得充当搬运工了,乐此不疲的用簸箕、平的大洋锅盖把一个个穿上了芭蕉叶的粑粑抬到我家,然后颠到干净的按板上,因为那时粑粑还有点软,用手直接拿的话就会变形。
就是样重复着,舂完奶奶家的,到我家的,然后到三叔家的,一天到晚,大人们忙得大汗淋漓,我们小孩则随着舂碓声欢呼雀跃了一整天。
捂酒扒
舂了粑粑,这年算是正式的开始了。爸爸得上街买好年货,少不了瓜子水果花生等,也少不了鞭炮对联和门神,更少不了我们的新衣和红包壳。而妈妈则再蒸上一些糯米,我们也提前扯来了“白叶”,它叶子背部有一层绒毛,不易掉,还可保暖,是捂“酒扒”的好东西。糯米出锅倒入一个大盆里,母亲快速用筷子将其搅散,浇上冷水让其冷却到一定温度下。接下来是把甜曲酒药(酵母)撒在糯米饭上,搅拌均匀后,铺上白叶,再铺一层蓑衣,抬到二楼堆干叶子的地方捂起,三两天后正是大年三十就可吃上香甜可口的酒扒了。
杀年猪
没有杀猪声可算不上年味,除了腊月二十七那一天是猪生日之外,腊月末都可是杀猪的日子,各家会商量好,分个先后,互相帮忙,杀好这家的再杀另外一家的。大人们同样是忙碌的一天,男人们从一大早的烧水、杀猪、刮猪毛,再到翻猪肠、卸猪肉,女人负责做杀猪饭给客人们吃,傍晚还会灌猪辣肠,大人们忙得团团转,而小孩则是乐得团团转。说到杀猪,我现在所在的阳塘村仪式更为隆重,每一家杀猪都得到庙里祭祀一下,放放鞭炮,所以还没放年假,就已经是年味浓烈了。
大扫除
在我们当地习俗里,腊月二十五是一年中最“大”的日子,和大年三十和初一一样,有很多禁忌,不能洗衣服晒衣服,不能洗头洗澡,不可舂碓。这一天,家家户户开始掸尘,瓦房上的蜘蛛网、灶烟灰就是掸尘最大的敌人。父母扎好新扫帚,绑在长竹竿上,没有帽子口罩,他们不怕灰不怕累,一天下来,才将整个家打扫干净,焕然一新,扫除了过去一年中的霉运,迎接最美好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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