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适从,无可凭依。
为什么明白这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想不明白的问题,越想就越不明白。有时看似想法踊跃如春笋,实则思绪纷乱如柳絮,想打捞点什么灵感创想、感知心得、妙思静慧一类的上来,都很不容易。每每满心期待为始,无用功作终。这时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水中捞月的猴子,看着池中完美无缺的月,激动得手舞足蹈,天真而无知地行动,想要有所得,然而每回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无”。其实我自己知道,每个人的发心都是出于好的愿景,只是每人所站角度不同,选择的方式也就不同。选择从来没有对错,只是在不同情形下有无效果。
严格说来,自然是从没有界限分明的标杆的。想判个是非对错?在自然这里,你无可凭依——这是一种少见的积极的“无可凭依”状态。在这样纯然本真的状态下,你能够清醒的看到,每个人都只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去努力,守护对自身来说最美最重要的东西。然而珍惜守护之心过于膨胀,占据了太多空间,自由便无踪迹了;这些最美最重要但也最脆弱的事物没有了自由,也就枯萎窒息了。过于炽烈的好意,会把一切本来可以自由行动的美好事物燎成灰烬——也许有的可以像水中月一样,复原成相似度极高的镜像,有的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无法挽回。
四川彭州白鹿镇夜景:借光反光(二)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有着两个法则,一个是自然的法则,一个是社会的法则。社会的运行也遵循着两个法则,一个是明面的法则,一个是暗线的法则。但我还是因此苦恼。双线的共存是显而易见的,完全可以理解。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上至皇室,下至百姓,都是如此。不论是谁,不管明白与否,不论是否自愿,都中了黑魔法一般自动遵守着这双线并行的法则。从平衡的角度看,这也许能够制衡贫富与阶级的比例,以免一以贯之的某某定律、标准、限制、成见,以及约定俗成之物等等被破坏或消除。若无此种种,人类社会的架构将岌岌可危,人类维持至今的相对稳定的世界形态,将面临自我毁灭的窘境。而这是个人,社会,国家乃至整个世界都不愿看到和不敢想象的。
因为由小到大,由个人直到整个人类世界,都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对未知和未发生事物的习惯性恐惧,以及对旧有模式、已有经验的强烈依赖。若是逼不得已,必须要对社会结构和社会运作模式进行大幅的改变,一定得预先设想出一个可取而代之的状态或制度。在这个预想中,必须要有能够使绝大部分人心安的图景,也即是说,新图景、新制度、新规划的推行运作即使和之前大不相同,也至少得确保,基于此制度框架进行的各项社会运转,能够达到人心所向的相对平衡态,使社会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稳定进取、和谐公正、安宁富足,使大多数人能够心怀希望,踏实守己,安心生活……唉,多么理想化,然而又多么讽刺!这蓝图实现难度太大,未知数太多,风险大于好处,令人直呼“无计可施”!真的无计可施吗?不是吧,也许是人们对其望而生畏,惊惶中强作镇定的托词吧。又或许是人们不甘心自己沦为制度的附庸、社会发展之轮下的牺牲品,而进行的自我麻醉?或者的或者,大多数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以上两点,仅仅是顺口一说,内心仍然无知无明。
白鹿镇夜景正因如此,人们才宁愿自缚于今日制度下的社会,一边抱怨着制度的不公,权财分配的极度不均,劳动与报酬的不成比例……一边尽可能从生活的缝隙中抓取可享受的“特权”和利益。就这样,带着九分忧愁,一分喜悦,在微醺而又自认清醒的状态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莫名其妙的就走过这一生。想要掉几滴感慨惋惜的眼泪,悼念一下人之命途的艰辛、无奈、不可诉说,却又觉得小题大做。也无法共鸣,各人有各人的悲伤。无聊乏味之际,不自觉地轻叹一声,无目的地来回踱两步作罢。要说有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也未曾觉得。内在已几乎是空无的了,但由于灵性太弱,自我封闭太深,因此不能与外界顺畅地感应、交流、循环……真可谓无可奈何。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人不觉醒,换谁都无可奈何。
(三)无即是空,空中可为,为而生有,空即存在。
无我:形体消融于自然举例来说,一个场所——游乐场,学校,候车厅,植物园,地铁站……不管哪一种类型的场所,其“存在”都体现在围墙所圈出的它的空间,而不是建筑与设施本身。一件物品——纸,笔,背包,鞋子,水杯,雨伞……一切有形之物,其有用之处,在于它可用于容纳、包裹和承载的空间,而不是其外在的形体,或是制作它的材料。举例来说,书的有用之处在于其内容,内容可承载智慧;纸的有用之处在于其空白,正因纸页双面都空无一物,它才是承载文字的高手;包,口袋,箱,柜子等等的就更不必说,其内部的空间才是最被重视的有用部分;伞也是如此,使我们免于日灼雨淋的,不正是伞的胸怀吗?它一片空无,却可以供我们在这片空间中如常的谈笑,幸免于自然的无常。再比如衣服鞋袜等穿戴之物,就更容易理解其“精华”了吧,它们围住的空间,以及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的大小,才是我们能够享有“冬暖夏凉”的自由与尺码合身的舒适……“无”,因其无所不包,也就无所不能。唯有在空间之中,才能存在动作;在空无一物的空间当中,才能有自由的发挥。地如是,物如是,人亦如是。若是人能藉由自己的虚怀若谷,(就像道长挥臂即可包罗万物的大袖,)接纳所有异己,人才有办法无入而不自得。作为整体,永远都能够宰制部分。对于一切,都如其所是地接受。无所为而为,可于至苦之尘世品尝极乐。极乐由本无一物的心间生出。可几乎无人能持“无”——每双眼中都满是无尽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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