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软肋和盔甲，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我猜，珍妮特 温特森要说的不是橘子，也不是水果。

说的是人，千千万万种人，说的是这个世界，千千万万种世界，说的是路，千千万万种人生的道路。

这个世界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人生而不同。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

珍妮特在这书中勾勒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基督徒的“异类”。

在追寻爱与被爱的过程中，荆棘丛生，仍然保持自我，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的故事。

爱是软肋和盔甲，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创世记》

珍妮特 温特森的养母把所有事情定义为，非黑即白。

她是个笃信基督教的人。总是喜欢站在光明正义的一边。

没有什么爱恨交加的情绪。要么朋友，要么敌人。

珍妮特是个弃儿，她的养母养育了她，认为她是上帝带给她的礼物。

作为养母的孩子，珍妮特自然而然的被带着卷进一场“非黑即白”的人生。

没有“三圣贤”的摆设，只有羊，只有土豆，只有礼拜。

养母是传教徒。每礼拜固定要收听全球服务频道，好知道传教士们的进展。固定起大早，站着祷告，祷告内容一成不变。

她是《旧约》式的。每当事物没有朝着她想要的发展，每当人没有得到应有惩罚，她就要愠怒。她总是感谢上帝让她活着看到新的一天，又感谢上帝宽限了一天。

养母的祷告还带有测试。固定的测试话语，固定的时间点。珍妮特要回答上来。

回答对了很好，教会有很多小测试，她养母想要她赢。回答不上养母就要生气，但是也是一会儿，接着就要固定收听全球服务频道。

珍妮特的养母在教会担任传秘书一职，需要递交《传教近况汇报》，而这个汇报是珍妮特收听频道一笔一划记下来的。

汇报情况良好，没死亡事件，没冥顽不化的人，养母就会炖肉吃。反之，珍妮特和养父只能吃煮鸡蛋和土豆，尽管他们觉得很难吃。

养母讨厌酒鬼。她不喜欢马西波一家卖廉价衣服的商店。她对那个地方充满恐惧。

因为她曾经在那里买过一件胸衣，金属撑骨伤了她。珍妮特至今保留着那根撑骨，也因为它的缘故，能不被便宜货蛊惑。

他们居住的小镇在山谷。他们的家在街道最顶端。

附近有集市，被养母认为有伤风化的吉卜赛人在那里买黑豆。

但养母允许珍妮特去那里赶集，前提是带一罐黑豆。

集市上遇到一个老妇人，她说珍妮特永远不会结婚，终身漂泊。

珍妮特想到终身未嫁的两个老女人，开了文具店铺，被大家排斥。养母也不准珍妮特到那里买文具。

养母会带珍妮特爬屋后的山顶，给她讲故事，讲主，讲各种信主皈依而得到荣光的故事。

养母在皈依斯普拉特牧师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对传教事业的兴趣。

尽管她也喜欢说法语、弹钢琴，可这些事情对养母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有意义、最实在的事情就是传教了，而这是她认为她能做成的事。

她能做成的事还包括领养珍妮特。养育她、教导她，培养她成人，继续她那为上帝为苍生谋福祉的事业。珍妮特是她的希望。

一天，教堂来了位牧师：芬奇。他布道，关于魔鬼附身方面的。

他拿七岁的珍妮特来展开他的布道：七天创世纪，七枝烛台，七封印，七倍魔法的魔鬼返回人间，，，

他煞有介事，装腔作势。他要求大家守望家人，以免被鬼迷心窍。

这句话撇开他的功利性，倒像是那么回事。

因为隔壁住了最穷苦的人，养母很不喜欢，但是认为是上天的考验。

从在这方面看，养母有点势利眼，她看不起穷苦的人，但是如果他们皈依主，养母却可能会把他们当一家人。

养母对上帝的信赖没有任何怀疑。

阿克莱特太太在工厂低谷区卖除虫害。她喜欢抱怨，也习惯性抱怨。养母与她聊天都度日如年，尽管她人很好。

养母用《申命记》开始对我的教育。但是她拒绝送我去学校接受教育，她说那是“孽生地”。

去学校，接受教育，也许养母就很难把控到珍妮特的思想缰绳。超出她能预料的事情她都认为是坏东西。

这也许是那个时代的人的一种盲知。

《出埃及》

养母很忙，各种瞎忙，小细节顾不上。珍妮特因为淋巴腺发炎聋了，养母没在意，解释为主的意愿。

裘波莉小姐头一个发现珍妮特聋了。大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珍妮特被安排进医院做手术，养母依然很忙，来不及去看她。

老艾尔西常常去看她，会给她读诗。珍妮特出院后还在艾尔西家住了几天。艾尔西为她做手工玩意，给她讲哲学。

珍妮特还是去上学了，学校对她来说很没劲。

学的东西不多。同学们还会欺负珍妮特。集体出游各种攀比，比谁的袜子干净、谁的带餐最丰富。

珍妮特对教会的露营起劲。为了吸引更多人皈依基督教。教会教导要因材施教的去感化他人。

养母给珍妮特说她去感化他人的那些曾经。也包括感化了养父，嫁给他。

珍妮特在学校难融进集体。总是抽签抽到当食堂监督员，一身肉汤味儿，被同学们嘲笑。

老师同学都看不懂她写的作文。教会与珍妮特的生活密不可分，这让她成了班上的异类。

珍妮特对上帝的虔诚信奉，对老师同学造成不小的困扰。

作文、绘画、绣花布等都是从养母教的《申命记》中学到。不寻常的动物、魔鬼、上帝等无一不让同学觉得新奇害怕。

老师们因其对基督教的不了解、不理解，也受限他们的眼界、见识等，对珍妮特所有关于圣经题材的创作视而不见，或者说反感。

养母和艾尔西不以为然。他们认为信奉自己所信奉的，不用理会“未洗之人”的看法。

在基督教的家庭背景的熏陶下，珍妮特显得与周围的同龄人格格不入。而正是这份家庭教育，她学会了很多同龄人也不会的东西。

在圣经之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一步步成就了珍妮特。

《利未记》

异教徒是养母的重点观察对象。养母时常用弹琴唱诗来应对他们的“淫乱”。为了幼小的珍妮特不受影响，还支她出门买冰淇淋。

养母始终认为她是家园前线传教士，始终有上帝指引。

有牧师推荐养母去教堂做财务。养母忙前奔后，在这个岗位上做的很出色，还引领了很多迷途人皈依。

当然了，可能更多人皈依是受了各种优惠券之类的吸引。

因为协会举办活动庆祝病患减少，他们认识了做花圈的女人。

珍妮特在帮助做花圈过程中，学会了丧葬事宜方面事务。比如陈列尸体，为逝者化妆，查验清单。珍妮特也学会了木头和花卉的知识。

有一次布道的主题是完美。有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王子寻找完美的妻子，看了很多书，写了一本关于完美的书，也耗费很多年去寻找。有流血、有牺牲，最终还是找不到完美。

也许，完美之所以令人向往就在于它的无处可寻。

万事万物都不完美，而正是这些不完美才构成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民数记》

珍妮特做梦梦到自己结婚了，新郎有时试一头猪，有时是她养母，有时是一件空壳衣服，里面没人。

珍妮特就观察身边遇上的所有男人。发现从外表很难看出男人是一头猪。男人们叫她甜心。

珍妮特很想不通。她不认为自己是，或者说，她开始了同性恋的萌芽。

内心、思想开始有了与同龄女生不一样的变化。

可惜养母没有意识到。

珍妮特到处找答案。她问小姨，问养母，关于男人，关于野兽，毫无答案。

珍妮特决定从书中好答案。书中的结局与养母说的不尽相同。

珍妮特有点失望。

她跑去偷听街坊的三姑六婆谈论家里的男人。未果。

不久，珍妮特喜欢上别人了，但是不是男人，而是梅兰妮。

当时她在菜市场剖鱼。珍妮特老是去看她，只为了看她。

珍妮特和梅兰妮成了好朋友，她带梅兰妮去教堂皈依，两个人感情越来越好。

《申命记》

珍妮特对历史作出如下看法：文明，是一切已然腐烂的和正在腐烂的。

《约书亚》

珍妮特与梅兰妮相爱了，这事很快被发现。

教会对他们施加压力，认为他们被魔鬼冲昏了头脑，要对他们进行祷告，要他们忏悔。

养母对珍妮特进行了限制活动，珍妮特在裘波莉小姐的帮助下偷偷见了梅兰妮。

梅兰妮进行了忏悔，珍妮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毕竟，珍妮特对待他们感情这件事没有丝毫退缩。而梅兰妮退缩了，她抵挡不住众人的压力。

同性相爱，在那个年代并不被承认。它代表了一切的不圣洁，代表禁忌之恋，代表肮脏污秽。

珍妮特想不通。同样是爱，为什么异性相爱就可以得到认可，同性相爱就如此犯众怒。

珍妮特内心在挣扎，在煎熬，在与恶魔斗争中，她生病了。

大病一场之后，珍妮特的生活逐渐回归正常。大家似乎也忘记“那件事”了。

珍妮特照旧在教会帮忙，吸收迷途的人。

教会各种各样的活动。珍妮特要传福音，要去派传单，要跟着出行露营，举办露天感恩大会。

本来以为忙绿的生活快要使珍妮特忘记梅兰妮。

在一个礼拜日，梅兰妮出现再教堂，珍妮特眼里全是她的身影。原来她是来道别的，她要搬家了。珍妮特无法接受，却毫无办法。

在这种煎熬下，珍妮特与凯蒂相爱了。凯蒂是新的皈依者。她用她的单纯治愈了珍妮特。

差不多一年时间过去，梅兰妮回乡公布喜讯，她与一名军人结婚了。

梅兰妮在婚姻里丢失了自己。她本该是枚上好的夜明珠，而现在她是一条濒临死亡的比目鱼眼珠子，毫无生机。

《大审判》

珍妮特与凯蒂的事情被发现了。所幸凯蒂没有牵涉其中。

为了避免凯蒂像梅兰妮一样的结局，珍妮特把所有的事情揽下来，向众人谎称她是与梅兰妮藕断丝连。

养母与教会如临大敌。牧师称，珍妮特是魔鬼以大七倍的魔力返回。养母认为她有辱家门，要把她赶出去。

珍妮特觉得，前路茫茫，荆棘重重。她就如柏士浮骑士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圣杯。

除了艾尔西，没人支持她，没人喜欢她，所有人都惧怕她，那种唾弃的惧怕。就像是珍妮特身染恶疾，会传染给他们一样。

珍妮特只能搬离家里，她装得云淡风轻。

《路得记》

这应该是圣经里面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各地割据为藩。世界很乱，那个时候流行魔法。人们就是用魔法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成为巫师要历尽艰险，也很容易走火入魔。

温妮特在森林迷路了。遇到一个男巫。温妮特开始不信任他，认为他是坏人。但是她无法走出森林，一直在原地转圈，而且很饥饿。

男巫邀请她一起吃东西填饱肚子。耐不住肚子饿，温妮特同意了。

男巫猜到了温妮特的名字，可以控制她听令于他，他要教温妮特魔法，传承他的魔法。

温妮特得到他的真传。可是，温妮特爱上了一个男孩。男巫对此感到失望，认为她给他蒙羞了。

温妮特只能离开。作为她父亲的男巫偷偷的在她纽扣缠上了一条隐形的线。尽管要女儿离家，但是还是放心不下她。

珍妮特就是这个故事里面的温妮特。养母就是男巫。

珍妮特离家独自生活。她去殡仪馆打工，因为那是她做过的事情，而且薪水也很好。她还会开着冰淇淋车卖冰淇淋。

一个周六，当珍妮特在开着冰淇淋车卖冰淇淋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围在艾尔西的家。

原来艾尔西死了。牧师让珍妮特回家去。珍妮特反问他自己的家在哪里。牧师认为珍妮特之前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珍妮特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牧师告诉她，珍妮特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对方根本没爱过她。

被曾经的爱人背叛，这没什么。但是亲耳听到这个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珍妮特很确定，她被背叛了。那种滋味不好受。

她继续在艾尔西家门口卖冰淇淋，听到了大家的八卦，说艾尔西是如何如何死去。

怀特太太对着珍妮特各种哭诉，还说珍妮特赚死人钱，不圣洁，不该去艾尔西的追悼会。

艾尔西的遗体安放在殡仪馆。为了不被打扰，珍妮特在夜深的时候去看了她，跟她说了很多心里话。艾尔西是她值得信任、依赖的人。

事情总是会节外生枝。

殡仪馆的乔需要珍妮特在艾尔西的追悼会上帮忙。他的女人受伤了，暂时不能工作。

珍妮特觉得事出突然，也许她会搞砸。

但是乔需要她的帮忙。珍妮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珍妮特要亲自去上甜点，她一个个询问是否需要，教会众人看到了她，觉得很羞耻，纷纷离开。

裘波莉小姐也来了。除了艾尔西，她是珍妮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她让珍妮特去看她，有需要可以找她。

珍妮特拒绝了。也许，她不允许自己陷进去，伤害到别人。也许，她在拒绝别人对自己的可怜。

她找到了一份精神病院的全职工作，那里可以提供住宿。她要靠自己独自生活了。

有人问珍妮特，有没有想过回去。

珍妮特觉得，多傻的问题啊。有千丝万缕能帮你找到归途，也有千丝万缕要把你带回去。心思一转，再难回头。

柱子撑起万物，盐洁净万物，但以丢失自我来交换的话未免太不值得。

人们确实会回头，但未必能幸免，因为两种现实在同时声张自己的价值。

你可以洗涤自己的心，或索性杀死自己的心，要不然也可以在两种现实中选一个。

时隔已久再回去能把你逼疯，因为留在那里的人们不会想到你已变成新人，他们还会用老办法对付你，指责你冷漠无情，其实你只是和他们不一样罢了。

“你上次见到母亲是什么时候？”

珍妮特不知道怎么作答。

有时候你知道自己的想法，但头脑中的语词语就像水下的声音，失真了。

如果当初珍妮特留下来，估计会成为传教士，而不是先知。

传教士的书里，所有言辞都已确凿。永远浮于表面的语词。他们能产生的效果，或慰藉，或规训。

先知没有书。先知是在荒野中呼喊的声音，充满了玄妙高深不可理喻的声音。先知要疾呼，因为他们要饱受魔鬼的困扰。

如果心中有魔鬼，他们会跟着你到天涯海角。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处境是天下最悲惨的。

多年过去，珍妮特回家了。

她搭的末班车，冒着雨雪回来。

天很冷，风很大，积雪很深。

到了，她鼓足勇气走进家门，多年不回家，内心忐忑，也只能往好处去想了。

养母正在家里试弹新的电子琴。让珍妮特也过来欣赏试音，互相讨论着音色。

说起迷途人教会，养母脸红了。

原来教会因为因为贪污腐败，导致破产。

养母发动信徒们筹善款，才把窟窿填上。

养母提起有了男朋友的表妹。还十分克制自己不去看珍妮特。

珍妮特知道她的意思。一两句话抛回去了。她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珍妮特，她长大成人，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养母大清早叫醒珍妮特，让她去采购东西。

珍妮特顺便去杀虫店看看。阿克莱特太太好久才认出她，请她到酒吧喝喝酒，谈谈自己的未来规划。

因为市政府的规划改革，建了卫浴、中央空调，导致虫害也减少，阿克莱特太太的生意变锐减好多，几乎待不下去了。她决定移民。

珍妮特又去看了奇客特小吃吧。这里一切还是老样子。他们没有认出珍妮特。

珍妮特开始思考、疑惑，当初是否在别处生活过？养母一如既往的对待她，是否注意到她离家多年？是否还记得当初她离开的原因？

如果用一种非物质的形态展示人的想法，或许，人能同时存在于任何地方，影响着众多不同的事物。

有可能你根本不在这里，你的每一部分都随着你做出的以及没有做出的决定在各处游荡，只是偶尔邂逅，擦肩而过。

珍妮特想，如果她没有及时挺近新生活，也没有及时返回旧时光，而是横跨于时间中，变成了他可能成为的某种人，并一鼓作气把她演到底。

珍妮特还去了山顶，那个她小时候常常去的地方，代表着她最初的儿时回忆，最美好的时光。想到死去的爱狗，想到梅兰妮，想到背叛，，，想起过往的种种，悲从中来。

生命中有许多未知部分，那些未知部分令人害怕，我们不知道它有多渺小，有多庞大。

人有渴望，渴望难以控制。渴望爱，渴望毁灭。无论渴望过什么，发生过的，是历史，就终究无法忘怀。

珍妮特一直这么认为，而梅兰妮早就忘却他们之间的感情历史，或者说这部分在她人生中并不重要了。

并非所有漆黑的角落都需要光明。珍妮特为随着改变而来、不可避免的死亡悲伤。

回味完过去种种回忆，珍妮特的悲伤让她想陷入沉睡，希望醒来时，过往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她觉得她深陷一个巨大的圆圈，在起点再次遭遇了她自己。

珍妮特在家里待到圣诞节后，怀特太太过来家里庆祝圣诞还是很惧怕珍妮特。

养母等不及拆开各种圣诞节礼物。养父还送了养母一把弹弓，专门用来除掉隔壁的猫。

迷途人教会让养母有苦难言，莫克姆旅馆的老板娘出轨的事情又让养母伤心失望得难以言表。

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但是，养母就是养母，她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办完事她总能及时赶回来收听广播时段。雷打不动。

对于珍妮特来说，无论去到多远，这个家，对她而言，始终是牵绊，是软肋。

爱，是软肋，也是盔甲。

也是爱，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而你，是唯一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