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不还乡

还乡不还乡

几年没有回家乡，最早实在是烦不过。离的太远，平日没空，到过年时候，大家挤破头，火车票一定抢不到，飞机？一个人全价还好，一家老小全价还是省省吧。开车两千里，不堵车都得大半天，放个假还让自己累个半死，傻不傻？

就没怎么回，也不太想的，但常常馋家乡吃食。

北方面食天下，南方的面，多好在汤头。尤其江南这块儿，细细一把，红汤，奥灶面我们地道苏州朋友爱吃，我这个北方胃欣赏无能。再往南广东香港的港式面，另辟蹊径，倒也喜欢的。

烩面馆子到处都是，不起眼的一家都过得去。涨了价貌似也才十来块一碗？面条宽厚，但是也有章法，并不粗，有质感的厚，说薄也薄。弹牙筋道，多白汤，羊肉或者牛肉，绿绿香菜叶子细碎，撒在面上。又好看又好吃。冬天里吃一碗，熨帖的不只是胃，还有心。

但总想起是夏天的画面。夜里排挡，二街与和平路的交叉口，超市旁边一整排，全是小摊。一家一个小推车，带玻璃蓬，腐竹云丝木耳花生米海带，各类卤菜。旁边就搁口铁锅，滚烫的水，热气翻腾，雾蒙蒙。

大学放假回家，常和朋友约了去。倒杯冰的扎啤，放在手边，听他们讲东讲西。一个和女朋友闹分手，女孩子性烈，咔嚓一口咬他胳膊上，“看看这印子”，认真咬的，圆圆印子能看出牙齿相当整齐。一堆人大笑“活该你”，喝一杯。

小摊的老板都认识，客人不叫，东西上齐就靠在摊头拉家常。说东家崽西家女，“老板一碗面”，客人一叫，就顺手拿一块面团，抡圆胳膊大力甩，甩两下长长带子丢锅里，继续讲“我家那小子，就是怎么说都不听”。

家里的朋友们，也经年不见。

还有最爱的，炒米皮儿。离开这么多年，再也没在其他地方吃到过这个。米皮和凉皮属同类，但是比凉皮厚，通常切的也比凉皮要细。有家高记，老字号，从小学吃到现在，每次回家必去。切宽窄均一的条，热锅下，大火爆炒，放豆芽，快出锅时放配好的佐料汤，芝麻酱收尾。

堆的高高一碗，米皮柔韧，芝麻酱香浓，滴两滴醋，入口全身毛孔都被唤醒一样。

几年前去西安，以为能尝到最源头最正宗的米皮凉皮系，结果失望，好吃归好吃，但远远不及家乡的米皮凉皮合我口味。

味蕾也有记忆。再不上心的家乡，也有让你念念不忘的点滴。

为了那口吃的，偶尔也得还还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