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娘”

眼瞅着天渐渐暗下来了，奎子掐灭手里的半截烟，揣进上衣口袋，然后跺了跺快要麻木的双脚，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行，马上就要下雨了，必须行动了。”

他往墙头上瞄了一眼，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后退几步，一个加速蹿上了墙，再一纵身，便翻进了院子。

这种高度，可难不倒当过两年兵的奎子。

稍稍打量了一下院子，奎子眉头皱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户人家看上去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不会让我白跑一趟吧。”心里揣着狐疑，奎子找到客厅正门，悄悄溜了进去。

屋里面没有掌灯，奎子掏出自己准备好的小手电筒，一边照着四周一边寻找目标，他迫切的想要找到点值钱的东西，因为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呢。

“二子，是你回来了吗？”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唤，顿时把奎子吓了一跳，手里的手电“啪”的掉在了地上。

“二子，回来咋不跟娘提前说一声啊。”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随之是一阵“哒哒哒”的硬物撞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在慢慢靠近自己，奎子心里一阵慌乱，他始终没敢出声，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然后关掉开关。

“娘知道你们忙，但娘想你啊，娘想去部队上看你，可你哥他不让，说部队上有纪律······”一只粗糙的手摸到了奎子的胳膊上，奎子没动，任由那只手摸索着伸向自己脸，他心里不知怎的，有点堵得慌，不由自主的弯了弯腰，让那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脸。

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眼睛看不到。

“二子瘦了啊，部队上吃的不好吗，娘在家里给你做了好多你最爱吃的煎饼果子，你等着啊，娘这就去给你拿。”

“娘，俺不饿，回来的路上吃了。部队上有任务，赶明，俺还要回去呢。”奎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一丝发颤。

“娘，这是部队上给发的工资，您老拿着，不用担心俺，俺在部队上一切都好。”奎子在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那是他这一天的收获，现在，他毫不犹豫的塞在了老人的手里。

“二子，不用，政府经常咱家里来送钱，过年过节还会有领导来看娘，你哥哥嫂子也经常过来，这些钱娘用不着，你留着，早点给娘带回来个媳妇，娘就放心了。”

“娘。俺还有哩，您留着买个零嘴。”奎子鼻子有点发酸，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娘，您岁数大了，早点睡吧，天不早了。”

“没事，娘高兴，想多跟你唠会儿，你明儿就要走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啥时候哩。”

·········

奎子任由老人拉着手，直到老人睡着，他才轻轻抽回手，替老人盖上被子，轻轻的走出房门。

俺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娘，也值了。

认“娘”

黑夜里，他飞快的奔向来时的方向，因为那里，还有一个妹妹在等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