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凉飕飕的，没有一丝暖意。晌午的阳光中，秋风追着落叶，上下翻飞。
五月醒了过来，他蜷成一团，是疼醒的还是冻醒的没人关心。
黑蛋长长地舒了口气，给班主任王老师打了电话，轻描淡写地说五月吃坏了肚子，可能要休息几天。然后提着老板包，扬长而去。
五月像只被丢弃的小猫，他弄不懂爸爸妈妈为何那么讨厌自己，他恨自己做得不好，他一直在自责，怪自己的粗心。
一个星期后，五月重新走进了学校。他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脖子缩在宽大的外套中，拉链一直提到下巴。
看着他蜡黄的脸色，王老师并未怀疑什么。可接下来的几天，王老师越来越奇怪，这还没到冬天，不至于这么冷吧。
在拉开拉链的一瞬间，王老师震惊了，脖子往下一大片，红红的肉上渗着血丝，简直是惨不忍睹。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暖瓶，烫的。”五月的声音极低。
“可怜的孩子，啥都别说了。”王老师轻轻地抱抱他，眼泪汹涌而出。
在中医院门诊室，医生给五月清创上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医生提出来报警，以他的经验，这是人为的伤害。
王老师愤怒了，她实在是想不通，小孩子能犯多大错，竟遭到如此狠毒的惩罚。
五月坚持是自己烫伤的。王老师从他闪烁的眼神中读出了无奈，她知道报警了对五月未必是好事，她决定家访了再说。
总算弄清了来龙去脉，最后王老师留了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事情别做得太绝，何况他还是个孩子啊。
其实愤怒的岂只是老师，不知是哪个同学的家人听说了这事，他们召集了十几个家长，浩浩荡荡来到了黑蛋的店里。
黑蛋两口子开始还牛逼哄哄，怪大伙多管闲事。大家是来讲理的，看他们这态度大伙不乐意了，一时间群情激愤，好似捅了马蜂窝。黑蛋两口子害怕挨打，赶忙作揖求饶，说尽了好话，并一再表示下次不敢了。
小区里的人也指指点点，一时间连棋牌室的人都不和凤妮打牌了，都觉得跟她玩是耻辱。
一时间，黑蛋两口子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人们渐渐地淡忘了这事。黑蛋和他的情人依旧火热，凤妮也结识了新的牌友，依旧扭动着她肥硕的屁股，吸引着色眯眯地眼光。
五月的个头也长高了不少，以前宽大的校服倒是合身了。他更加成熟懂事。丑陋的疤痕隐藏在衣服里，并不影响他俊朗的外表。
凤妮只敢偷偷地骂他几句，龌龊的手段是不敢再玩了，她知道如果再犯，估计自己要吃公家饭。
天渐渐冷了，雪说来就来。一夜的功夫，漫天的白雪掩盖了整个小区。许多树枝因为承受不了厚重的积雪，而折了腰。
五月趴在窗台上，雅马里克山白茫茫一片，远远的一只流浪狗映入了眼帘，它一路蹒跚，雪几乎淹没了它瘦小的身躯。它是找吃的，还是找回家的路？五月死劲地想，一直到狗身消失在他视线中，也没能想出答案。
五月想起了他的大黄，多年不见，肯定老了不少，天冷了，不能在山里乱窜，会冻坏的。他问过黑蛋，让他欣慰的是，每次爸爸都说好着呢。
这个寒假，五月第一次拿了奖，学习进步奖。他把奖状高高地举过头顶，不知道往哪贴好。妹妹也跟着高兴，偷偷地塞给他一瓶酸奶，算是对哥哥的奖励。
五月从王老师那拿回了几本书，他特别喜欢《安徒生童话》。
他从《母亲的故事》中体会到母爱的伟大，妈妈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为了从死神那里找回孩子，什么苦都能吃。
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晚——大年夜。在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光着头赤着脚的小女孩在街上走着......
在温暖的房子里，他给妹妹读《卖火柴的小女孩》，妹妹趴在他的身边认真地听。妈妈均匀的呼吸，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声音。
五月红了眼睛，窗外，风呼呼的，雪越下越大，他仿佛看到了小女孩幸福地随着奶奶一同飞向新年的快乐中去。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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