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拐角昏暗的橙黄灯光,映照下淡黄的光影,映留曳曳光斑,我的影子被渐渐拉长。小人,非小人,非心胸狭隘之人。灯,拉长了影子,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人在这天高地宽的世界,也被缩得很小很小......
望向天际,那连片的殷红晚霞映协惨淡的墨黑天际,顿脚,低头,瞥见鞋面染上了些许晦暗的灰,洁净而又繁杂,心头雾气笼罩,些许不悦。快步行至单调的白幢屋内。抬眼伸手,似要去触碰那少人留意的微弱橙黄,忽远忽近,忽暗忽明。我在昏灯之下,是小人;而我在思想之上,是巨人。拂身而过,恍惚间,见着半倚在白墙上那残破不堪的巨人在冲我挥手,残斑巨人,有些许凄凉,但我倍感壮观。楼道的灯似乎久年未修,淡淡的寂寥,还悄然落着灰,为这冷风刺骨的冬夜,增添了丝丝凉意。身上单薄的短袖也在提醒我,天冷了,该加衣了。一人孤身置于楼道之中,上下踟蹰,身边不时有成双成对的过客,而我却拉着我的孤影,淡然回望着过往。
楼道上仅有一扇紧闭的半米小窗,踮脚,昂首,窗台上高雅素净的积灰甚是滑稽,与这寂寞冬夜的小旮旯有些格格不入。望向窗外匆匆而过的人群和那逐渐下坠的墨黑,那亮黄的圆斑充盈着我的晶清。余光所见的残斑巨人,也悄悄踮起了脚尖。此刻,仿佛时间静止,小人、残斑巨人、亮黄圆月,或许这就是最简单的岁月静好吧!多少古人在此情此景对月酌酒,而我逆着灯光,溯着月光,与影子默然对话。我宛然卸下了琐事的羁绊,背负起了巨人的责任。破旧的红色短袖,被漂洗得没有了最初扎眼的鲜艳,巨人讥笑我如此破败,我如过眼云般自嘲,我看着它,轻蔑一笑,轻舟已过万重山,所有境遇好似也可用一个简单的“呵”来带过,可谁又能知晓,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呵”字,它涵括了天下山河,也包罗了世间万象......
久立,腿脚倍感酸涩,我慢步挪向墙边,与孤斑残影背靠着背,灯下的小人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明暗不清,那沉默寡言的巨人也悄声混入我的身体里。“啪”的一声,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兴许是有同我一般独辟的过客注意到了这苟延残喘的昏灯,然后抱以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结束了这历经沧桑的老者一日该完成的执拗。
亮黄月影钻入那厚重的小窗玻璃,有些被玻璃上的镜垢拉去嘻乐,有些被那冗沉的积灰迷了眼,失去了对该去往何方的掌向,而有些月影,与毫无放备的我撞了个满怀。脑海里忽的蹦出“我们要去往何方?”“去码头整点薯条”,难道月影也爱吃薯条吗?我顿时忍俊不禁。怀里的月影似乎有些冒昧,无所谓啦!月影呀,累了的话就来巨人身上靠一靠吧。容许是昏暗这顽童蒙住了过客的眼睛,致其撞向了我,我一个趔趄,怀中的月影便偷偷溜走了。难道巨人的肩膀也留不住这令人爱怜的月影嘛?我轻叹一声,不禁感慨这世事沉浮。
夜深了,不见了稀稀落落的过客,残斑孤影好像也已经安眠,我不忍吵醒那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我轻拂去了月影遗留下的触动,抬起了头,已不见得了那亮黄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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