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眼时,我只见斑驳的阳光照下,晕晕的,很恍惚。郭源潮早就坐卧一旁,见我醒了,停下手中的烟事。缓缓站起:“这看着不大对劲。我没办法召唤此地的生物为我们所用。”
眼前梅花开遍,看似枯瘦的树上,却开满了不同颜色的梅,有些还未融化的雪,搭在梅花上,显得可爱而温柔。不时有几声鸟叫声,然后便惊起一群白鹤。脑海中似乎什么被点亮:“你当然没办法召唤,这片土地只听从一个人的召唤。”
梅妻鹤子的林逋。
那个善用读心术的男子一下就读透了我的想法:“林逋?胡桃有提过他,说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看来他在他的这片地方是无敌的,也难怪这片地方没有任何黑暗的蛆虫滋生。”我看着雪后初晴的天气:“咱们得找到他,应该对咱们有一些帮助。”
踏雪寻梅,也寻那个梅妻鹤子的传说。
一路上都是盛放的梅花和茫茫的白雪,林逋,却不知所踪。我正迷茫赶路,郭源潮却让我停下:“先吃饭,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直不吃饭不会感觉饥饿,但要是什么都不吃,元神会消散,你的元神已经颜色变淡了,得快点吃饭了。”说完,拿出一瓶白酒递给我,掏出两个烧饼,然后从旁边的梅花树上摘下几朵梅花,夹在饼子里,递给我。我尝试般地咬了一口,第一口有些苦涩,但后面便是梅花的清香溢满口腔。白酒入肚,又是一股子爽快。我大口大口的吃着,郭源潮则背对着我,慢慢的啃着烧饼,不时嘬饮手中白酒,眺望远方。
吃饱喝足后我们再次踏上寻找林逋之路。
郭源潮却不知为何一直询问我的感觉如何,问我是否需要休息,我为了尽快找到林逋总是快速回应:“能有啥事,快点走。”郭源潮却一个人在旁边喃喃自语:“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草屋,门前站着两个童子,鹤发却童颜,令人搞不清年纪。
“两位是找林逋先生吗?”“哦,是的,我们找林逋先生。”童子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段绳子,缓缓拉动,与此同时,两只白鹤飞出:“范愚肆和郭源潮先生寻林逋先生。”
我正惊诧于他们从何处得知我们的姓名,郭源潮已经做出了回答:“这小子的能力真是很强啊……简直离谱了。要是当初他愿意收留胡桃……”
还未等郭源潮发完感慨,已有一人出现。
如此超凡脱俗,如此高洁素雅。那仙人一般的角色骑乘着一只丹顶鹤,缓缓下落:“抱歉,林某平日不居家中,有客来时,自有白鹤告知。令各位久等了。敢问愚肆先生和郭先生来此有何要事。”
郭源潮向前大跨一步,充满不屑:“林逋老儿,装什么孙子,我们想做什么你心里明镜着吧?”林逋笑笑:“郭先生此言差矣,我敬郭先生的人品,但这火爆的性格可得改改。”
我看着火药味十足的郭源潮和彬彬有礼的林逋,正准备劝架,忽听得大地碎裂之声,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郭源潮转移到三十米外。
“郭先生,可不要仗着和胡桃先生的交情就想在梅花林里乱来,我林逋不会留下任何情面。”
“你也配提胡桃?当年多少人希冀在此躲避七王之战,你却闭关自守,任由平民遭受屠戮。你写声称七王是刽子手,你与七王又有何意。”
“郭先生以我林中梅花下酒本已理亏,如今更是如此向林某身上泼脏水,那就莫怪林某失礼了。”
本以为和善的林逋忽而震起遍地白雪,梅花根系从雪地中绵延向前,爬向郭源潮。两个童子也分别抽起以梅花木制成的木剑,放下梅木做成的古琴。扬起漫天雪尘,梅花袭雪,纷纷涌向郭源潮。
郭源潮丢掉了一直不放下的酒:“小子,等会打起来了,你就跑,我打不过这小子,你找个机会黑了他。”说完,把我推向一旁,我只觉遍体一股暖流涌动,再晃过神时,神书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郭源潮双手撑地,只见空气在他周身形成可见的屏障,抵挡着凌厉如刀的白雪与寒风。林逋轻笑:“郭先生这几年在贝加尔湖畔倒是没有忘了修行。不再是那个只凭着驯兽天赋闯四方的轻狂少年郎了呀。可惜,在林某这,你恐怕还得吃上一些苦头。”言毕,没有空气屏障保护的地面伸出梅花枝,直刺郭源潮面门。郭源潮用力踏断梅花枝,滚向一片开阔之地。
“郭先生,你用来下酒的梅花一千岁,刚刚踩断的梅花两千岁。咱们的账,可是愈来愈算不清了。”我还未见林逋行动,郭源潮已被击起,然后风雪凌厉,没过郭源潮。刹那之间,败局似乎就已经锁定,但郭源潮却突然出现在林逋身后,拿起背后吉他朝林逋劈去。
“郭先生强了不少。”在面对生命危险时林逋依旧淡然自若。
然后一个绝美的女子出现。
郭源潮在空中被女子挡住,两个童子作法用梅花枝缚住了郭源潮。郭源潮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活成林逋妻子的梅花精?林逋老儿,别小看我。”刹那间林逋妻子不见踪影,郭源潮身旁梅花木燃烧殆尽:“跑的还挺快。咋的,自己打不过,还叫老婆。”林逋站立起身:“郭先生,这梅花林中每一棵梅花树都是林某亲自栽培,每一只白鹤都是在下精心饲养的。我已在此千年,却未曾见过你这般明知不是林某对手,却偏偏挑衅林某的,我很敬重你,关于胡桃先生的事,我很抱歉。”郭源潮哈哈大笑起来:“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再说了,我是打不过你,但你有妻子,我也有个小子。”我迅速打开书本,任由书本释放魔法,只见书本吸纳周围的白雪却又在一瞬间变为火球涌向林逋,我只感到一股子无力感,然后跌倒在地,郭源潮抽起吉他,飞向林逋。
……
郭源潮扶起了我:“快走。”我挣开他,却又因为无所依靠而摔倒:“搞什么那么着急,明明人家彬彬有礼,你干嘛撕破脸皮。”郭源潮轻笑:“我听见了地底下梅花枝的声音,那小子嘴上一套,做一套,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我们吃了他的梅花开始,就不可能被他原谅。”“那反正都打过了,咱们慢点走。”郭源潮放大了瞳孔:“你真觉得你放出来的火球术是你自己所为?那林逋的能力高深莫测,你真以为我和你凭着偷袭就能干掉这种千年王八万年龟?他被打倒之前很淡定,仿佛只是个游戏输了一样,根本不放在心上。”“你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快点打开你那边破书送咱们走。”我打开书本,又是一阵扭曲,一阵错乱,然后书本发烫,噌地燃烧起来。
“林某可没说两位可以走了。与之相反,林某想和二位聊聊。郭源潮先生不必再想暗算林某的方法,林某的秘技是领域,在这片土地上,你们杀不死我。我只是想与二位聊聊,二位若是要来,请跟随我,也可拿回二位的书籍。”
领域?
“这小子的秘技,他在这个地方可以颠倒时间,更改现实,可以使用一切能力,换句话说,如同在他的梦里,无人可真正伤他分毫。”郭源潮不耐烦的解释。
好强的能力,可,他究竟是敌是友?我看着林逋远去的身影踌躇。忽然郭源潮一巴掌拍向我:“呆子,书被拿走了。还犹豫什么?”
跟着林逋,我们来到了一个茅草屋,很朴素很雅淡的屋内陈设无不透露出林逋的简朴和节俭,他缓缓给我和郭源潮各上了一杯清茶:“放心,既已喝了林某的茶,进了我林逋的房门,便是客人,大可不必多心,可以畅聊事宜。”我拿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虽然杯中只是普通绿茶,但却有着梅花的气息,入口令人十分惬意。郭源潮也拿起茶盏,看着林逋,把杯中茶一饮而尽。
“茶圣陆羽留给林某的方法,虽学不得其中之茶道,但知晓沏茶之术已是足够。”林逋笑笑,眼角皱纹泛起,慈祥而令人安心。
“郭先生想必与林某还有些误会,大可细细道来。”郭源潮抬起头,满脸狐疑:“没必要了老头子,现在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说完,移开茶盏,将随身携带的酒瓶拿出,深饮一口。
“若是关于胡桃先生的事情,林某也有苦衷,希望郭先生能了解林逋的难处。”
两相沉默。
窗外又下起了细雪,缓缓盖住大地,透过单薄的纸窗,冷气飘入屋内。郭源潮盯着林逋,林逋也收起笑意,双手插入袖中,皱起眉头。
“时忆,把愚肆小友带到偏房,我与郭先生有要事要谈,若愚肆先生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林逋轻言细语,之后便从屏风后走出一个大我两岁左右的姐姐。
一眼惊鸿,如仙人出画。
正屋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不得见,也不知所措。任由那个叫时忆的姐姐将我带离。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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