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冷涩
“到第七日,
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成。
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
安息了。”
——《旧约•创世纪》
请把我安放在“死无葬身之地”文学大师余华的作品一直让我又爱又恨,可望不可即。爱的是他入木三分的描写和犀利贴切的语言,恨的是他对人性冷酷一面的揭露以及鲜血淋淋的解剖。
接触余华的作品虽少,只有两本,却使我久久无法释怀。一本《活着》,读来异常沉重,作者在刻画人物死亡的时候仅仅是用轻描淡写的手法,那种亲人死去的无助与麻木,往往平白简单,一笔带过,仿佛在诉述一件很一般的事情,这就是余华笔触的残忍。
美国华盛顿邮报曾这样形容《活着》:“……给人留下来不可磨灭的残忍与善良的形象。”《活着》让我见识到了文学里的“阴暗”,我在矛盾与犹豫中拿起了另一本书,就是我下雨天躲在书店里翻看的《第七天》。
网上对这本书的评价普遍不高,大多都是期望太美满,另外则是这本书中融入了太多现实痕迹。《第七天》的故事都是日常见怪不怪的新闻事件,譬如,暴力拆迁、灾祸后有关方面瞒报死亡人数、医院将死婴做医疗垃圾处理、冤假错案、刑讯逼供、男子假扮女人卖淫,等等。这本书能够成功出版,也算是小小的一个奇迹,不管别人的看法如何,它给我留下了耳目一新的印象。
小说的构思很是新奇,“我得到一个通知,让我早晨九点之前赶到殡仪馆,我的火化时间预约在九点半。”这是开头的一句话,瞬间我产生了读下去的兴趣,主人公杨飞是一个普通人,在餐馆吃饭遇意外死亡,作者用荒诞夸张的方式讲述了他死后七天的所见所闻,“用死者来观看生者”无可奈何的苦命。
《第七天》采用独特的视角,不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头七,而是运用了圣经的创世纪模式,为我们展现了生命的幸福与痛苦,可以说是现实世界的倒影。多重连环式结构模式更使故事层层递进,交叉纵横,以杨飞踏上寻找养父的旅途为线索,四十一年与养父之间浓浓的亲情让人动容,每个人物的命运或多或少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与诸多文学家相比,余华的语言算不上精致优美,甚至有些言辞粗鄙,正是如此性格的作家笔下写真风格的文字令人难以遗忘,不会像其他小说一样读完转眼就被抛到脑后。
“我走出自己趋向繁复的记忆,如同走出层峦叠嶂的森林。疲惫的思维躺下休息了,身体仍然向前行走,走在无边无际的混沌和无声无息的空虚里。空中没有鸟儿飞翔,水中没有鱼儿游弋,大地没有万物生长。”
这是我摘抄的一段话,这个世界的不公与黑暗数不胜数,作者塑造了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一个是死者世界,对于读者而言,死者世界是一个至善的、温暖的位置,这个地方叫“死无葬身之地”。文中用幽默的语句嘲讽了当今社会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全中国只有两个地方的食品是安全的。”“这里(死者世界)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那边(现实世界)的国宴。”
死者的世界就像是一个虚无的乌托邦,折射出现世的无情,没有墓地的人纷纷聚集到这里,这片叫“死无葬生之地”的美丽土地。这里“水在流淌,青草遍地,树木茂盛,树枝上结满了有核的果子,树叶都是心脏的模样,它们抖动时也是心脏跳动的节奏。……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
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到那个地方,这是一本绝望之书,亦是一本希望之书。众生芸芸,寻寻觅觅,只道生死无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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