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雅舍谈吃》《五味》,连看三本,加上《小小巴黎书店》谈到的普罗旺斯的十三道甜点、波西米亚蔬菜锅、薰衣草冰淇淋、羊排配蒜泥馅饼等等等等,看得我食指大动,恨不能一一尝试。忍不住就口水直流地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努力“经营”的种种美食来,现在偶尔为之的东西,小时候却是天天乐在其中啊!
老家在汨罗一个小山村里。那里山清水秀,山珍“河”味很多,且慢慢道来。
第一要说的,肯定是野生菌,老家叫“菌里”。什么红菌里、橙绿菌里、石灰菌里、牛肝菌里、茶菌里、包子菌里、油菌里,哎呀,此刻说起每种菌子,眼前就浮现出它们在草地上、丛林里、灌木中的结结实实卓然而立的样子来,口水也就压抑不住的潜滋暗长起来。
那年读五年级,自己村小推倒重建,得翻山越岭去邻村小学读书,路经之地,菌子遍布山林。特别是端午前后,菌子肆虐生长,每天都有采不完的菌子,红的、绿的、白的、棕色的、油黄的……一朵朵、一片片,一不小心都会踩烂一朵。放学回来的路上,必定挎着篮子一路采回去,如果忘记带竹篮,就用几根长长的去掉叶子的芦苇梗串着回家。
因为多,挑着长得周正的采,回家洗干净掰好一片片,各色鲜亮的外皮、洁白厚实的肉,放油锅里炒,炒着炒着,慢慢的里面的黏液越来越多,一锅糊糊的样子,再放入飘着几片肥肉的锅子里慢慢熬半个多小时,整个熬制过程里,菌香充溢整个家的每个角落,引得肚子里的蛔虫上蹿下跳,发出咕咕的声音。好不容易端上桌,每人分一碗,入口后先尽情感受这个美味,滑、嫩、软、鲜!温温柔柔地滑入喉咙,又“藕断丝连”的把鲜美的汁水遍布你舌头的每个部位,然后每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来,愉悦与满足充溢全身!别问我中不中毒的问题,因为那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第二要说的,是栀子花。不是花坛里摆看的星星点点的洁白如玉的重瓣栀子花,是山林里有着五片略显细瘦的花瓣而且是单层的栀子花,中间唯一一根嫩黄的花蕊大刺刺地裸露着,去掉花蕊,吸取后面管道里的汁水,无比清甜。摘下花,去掉蕊,开水里一泡,大约半小时后花已变成焉不拉几的褐黄色,挤掉水分,抖开,也无需加任何作料,一点油一点盐即可,不过放点猪油会更好吃。
第三要说的是水芹菜。春天来了,家门前河边两岸长满了青翠肥嫩的水芹菜,小心地掐下一截,去掉叶子,切成拇指长一段段。放油、放豆豉,炸香后放入水芹菜,再加入盐,加入红红的剁辣椒,炒个几分钟,盛在碟子里,红的绿的搭配在一起,煞是好看。吃起来有股特别的清香,百吃不厌!
第四要说的是蕨菜。于一丛丛的蕨叶里傲然挺立的根根头顶留着卷曲头发的蕨菜,褐色的杆子,底部太老,选取偏上部分掐取下来,回家去头,洗一洗,也要用开水烫一下。不过烫完就可以捞取出来切成一段一段,这个时候就能看到每一根之间溢出的汁来。炒的方式跟水芹菜差不多。我一般会先放豆豉、剁辣椒、大蒜和盐等调料,再将蕨根放进去翻炒,也不需多长时间。蕨菜想必大家吃过,吃起来的滑嫩脆也是够你回味半天的。
野菜类的食物还有春笋冬笋、荠菜、蒲公英、野藠头、蒿菜粑粑等等,数也数不过来。小时候的我,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物资匮乏的年代,青黄不接的时候,因为有我的这个“爱好”,家里竟也可以变换着口味吃点与众不同的美食,算是没亏待这喉舌啦。
还有捕鱼虾、抓鳝鱼泥鳅、捞田螺河蚌、钓青蛙、掏鸟蛋……小时候的我还真是“无恶不作”啊!特别喜欢的是夏天的晚上,跟爸爸一起出去“罩泥鳅”!很奇怪,晚上泥鳅会从泥土里出来,平躺在稻田里的水面上,手电筒照到它时,也一点不为所动。用一个像梳子一样充满一根根铁丝的罩子扎下去,泥鳅就乖乖就范了。泥鳅的做法也有多种,可以做“太极头”——水养几天后整条丢进去油炸,放葱姜蒜和紫苏,干干的出来,扯掉肠子,吃起来特别香,也可以水煮——泥鳅煮了一会后放豆腐,汤熬得浓浓的、白白的,鲜味就全在汤里了。
还有个坛子菜不可不提——这个可不是我能弄得出来的,小时候是我奶奶做,现在是我老父亲做。直到现在,夏天来我老家,必定看到沿墙根摆一溜儿的坛坛罐罐,里面全是各种腌菜——萝卜、辣椒、豆角、茄子、刀豆、紫苏、黄瓜、白菜、空心菜……吃面条时,吃稀饭时,来那么一小碟,是不是很爽口?酸豆角炒肉末也是一道特别开胃的菜啊。据父亲说,奶奶坛子菜除了会做蔬菜,还有桃子、梨子、李子等腌制水果,也做得特别好吃——可惜奶奶离开我们太早了!
哎呀,不能继续说下去了,还是觅点东西塞塞我肚子里馋虫的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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