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经营一间甜点手作店,在大理,从2014年10月到目前为止,她一直生活在那里。
她曾扬言三十岁生日之前要把自己嫁出去。29岁那一年,她先在“88号”当面包学徒,然后筹集资金、选址,在三十岁生日之前自己当了老板娘。她没找男人,找到了事业。
下关的风一到冬天就肆虐,她把自己关在小店里,没日没夜地做新品,做好了就发朋友圈,不是晒作品,而是晒心情,仿佛它们是随着面包一起发酵的。她总有写不完的感悟和心情,因为信仰耶稣,也总是会发表些感恩的话。
但其实,还是孤独的。年轻的男孩女孩来到店里,她看着他们有笑有闹,听见他们叫她“阿姨”,她也对他们笑,但回头就愤愤不平,“说谁是阿姨啊?”
她努力不让坏情绪影响自己,积极地健身,保持微笑,对每个来店里的人友好。
圣诞节的时候,她却关上店门躲在里面大哭了一场。
那个男人不要她。他离过婚,有个五岁的男孩儿。她都说了没关系,不介意,哪怕不带她见父母朋友,也都没关系。
他说,如果她不知道这事儿,也许他们还能在一起几个月,但她知道了,那就只能分手了。没有理由,只是告诉她,他们不会有结果。
他是带着隐瞒出现的,他出现在她的店里,跟她聊天,给她讲笑话,约她吃饭,叫她出去玩,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三十岁的单身汉。她是个渴望爱情和婚姻的恨嫁女,她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以为终于找到了那个知己。
他不这么想,他不相信有女人会跟他,他也不想再和任何女人有结果。他接近她的目的,不在婚姻,只是寂寞。
一个平静的下午,约会前,他突然要去办公室拿钥匙,她跟着去了。坐在一张办公桌前,随意翻看一叠简历,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配偶和子女栏不是空的。她很震惊,他竟欺骗了她。
落雨的黄昏,吧台上的水仙落寞地开着,店里只开了一盏射灯,灯光昏黄。她在柜台后做草莓果酱,甜腻的气息萦绕在小小的店里,飘进他的胃。他眼睛盯着玻璃门外的某处,把他和那个女人的故事絮絮地说完了。他说,他没骗她,他离婚了,是单身。
她问他,喜欢她吗?他不说话。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粉色香槟。他走入了雨中。她静静地坐着,看了一晚的雨。
一个星期过去,他再没打电话来。她打过去:“圣诞节有空吗?吃个散伙饭吧。”他回答:“好的。”
大街上、商店里,到处都挂着麋鹿和红袜子的装饰,无数圣诞老人头戴圣诞帽,站在橱窗里招揽客人。她和他之间的气氛却很冷淡。他只是坐在对面玩手机,什么话都没说。她于是也只玩手机,这顿散伙饭,比冬夜还要冷。她想,圣诞老人也嫌弃她大龄,狠心抛弃她了。她并不想吃散伙饭,她想要他说点什么挽留她。
她对他期望过高了。他就这么消失在她的小店,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没有一丝留恋,也没给她一点念想。他把她拉黑了。屏幕上“你在干嘛”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她依然没日没夜地做她的甜点,总是发布新品,却很少再更新心情了。她开始发呆,看着他每次坐的桌子,看着麻雀在门前小树上逗留,又飞走,看着云朵不断地变换形状,最后被风吹不见,看着太阳从洱海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又走过去,最后落到苍山后。
有一天,她的店门前来了一只白色的小狗,她给它蛋糕,它就吃蛋糕,她给它面包,它就吃面包,她又给它意面,它也吃意面,最后,她给了它果酱,它嗅了嗅,没吃。于是,它就叫果酱了。她抚摸着果酱的圆脑袋,哭了。
她三十二了,有狗,有店,没有男人。每个下雨天,她都要做草莓果酱,她说,她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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