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

每天下班回家，常碰到同单元的一对老年夫妇，他们每天都在院子遛弯，老太太有老年痴呆，腿脚也不大利索，走起路来很慢，老头总是在前面牵着老太的手，两人一起慢悠悠地围着院子走。

我和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一天下班，我前脚刚进单元门，老夫妻紧接着也进来了，老头大声的对老太喊话，让老太太跟上自己，其实老头儿自己也走得很慢。
我往里让了让了，和他们一起等电梯，间隙老太突然用我不熟悉但能听懂的某种方言对老头说：“老头儿，现在去哪？”

老头儿看也没看老太太一眼，随口就说：“现在去南京。”

我先是一愣后，又很快意会，莞尔在心里。

这应该是老头和老太之间每天不变的幽默吧，可能老太太真的已经没有什么的记忆了，也许当初老头答应自己的老伴儿，要带她走遍全国，甚至周游世界，呵……这大大小小的城市他都要她去，今天老头想带老太去南京。

电梯门开了，我示意让他们先进，他们住在23楼，老头站在电梯边，自己按完楼层按钮又问我住几层，我连忙说谢谢，说住7层，小区因为还有住户在装修房子，电梯间里铺着一层粗糙的保护板，地面也不是很平。

老头儿在电梯里大声对老太太说：“快到我这边来，你那边地不平。”老太太并没有理会老头，靠在电梯一边，眼睛瞪得很大，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我。

“你这老太婆怎么不听话，还去不去南京！快到我这边站好。”老太木讷的挪了两步，走到老头跟前紧挨着他，眼睛还在一直打量着我。

我投以微笑，不知此时老太太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至今回想起这一幕，都有种暖意涌上心头，少年夫妻老来伴，能携手一路走到人生黄昏处的爱情，让我羡慕不已，老头对老太的爱直来直去，不离不弃，没有保留，在老太太的世界里老头儿是天，是她坚不可摧的信任。

那一刻的他们让我想起了David Foster的歌剧，剧中开场的主人公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彼此深爱一生，年迈时老头因为老年痴呆失忆了，老妇人怕自己的爱人会一点点的忘记她，在剧中她忧伤且深情的看着已经失忆的丈夫，反复吟唱着那句：“ please say you remember me t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