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我的奶奶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上一次见奶奶应该是大一的时候，大一那年还跟着爸爸去了他的大家庭吃了个年夜饭。

我对奶奶的记忆就是一年一次的年夜饭，她给的压岁钱很少，尽管她有5个儿子和1个女儿孝敬她。

听说爷爷在我出生那天前后不过几天的日子去世了，所以我是没见过的。想必奶奶也是不喜欢我的，因为我记忆里她从来没主动跟我说过话。

我的四伯家有个女儿，只比我大几天，不知道奶奶是不是也不喜欢她。

外婆说她实在看我小时候可怜，那时候我是奶奶带。

我还不会走的时候，坐在学步车里，屎糊了一身，手里塞块烧饼，连杯水都没有，我的奶奶在打麻将了。

我想那时候，我一定每天都在期待妈妈下班带我回家。

直到有一天，还不满周岁的我送到医院抢救，我终于不用被屎糊一身了。

听说我嗦了一整瓶的药，那是我奶奶的药，糖衣，嗦完糖衣苦了就吐掉，我周围全都是药。

那是我爸爸第一次跟奶奶吵架，是我妈妈第一次觉得不上班要在家带我，也是我外婆终于忍不住把我带走的时候。

我实在不想深究这样一瓶药不满周岁的我是怎么能拿到、打开、再吃了整整一瓶。听说她在打麻将，她的牌友看我几个小时一动不动过来看了一眼，说你孙女吐白沫了，脸都白了。

我的脑子里曾经很多次在描绘这些画面，我都难以理解。外婆说，你奶奶觉得你克死了你爷爷哦，还说你妈妈是狐狸精。

前几年听说她天天跑到外面沿街捡垃圾，弄些废品卖钱。几个儿女觉得很丢人但又劝不住，又不能锁家里。那时候我心里想的是，哼，活该。

外婆说从接走我以后，我就一口烧饼都不吃了。有了女儿后，我才开始又吃烧饼。这时候再想到奶奶，已经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