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纯真父亲(2)

作者: 挽流岚 | 来源:发表于2021-09-16 11:32 被阅读0次

    大伯的离去让爷爷奶奶痛彻心扉,他们发动了全家之力,在老屋的南边新打了一个地窑。

    地窑不大,甚至比村邻的还小些。地窑是长方形的,东西短,南北长。所以南面只有一孔窑洞,奶奶就住在南窑。北面是下地窑的洞子和一孔窑洞,二伯住在北窑。东面是两孔窑洞,父亲住一个,另一个是猪圈。西面的两孔窑洞是两个厨房,二伯是大一些的,父亲的小一些。

    我不知道地窑上南边的树是爷爷奶奶什么时候栽种的,整整齐齐三行。依次是杨树、柿子树、杏树、核桃树、桑树、枣树、构树、最后又是柿子树。每一种树都有好几棵,每一行差不多三十多棵树,三行总共有百棵。

    也许在爷爷奶奶的心里,这些树是为三个儿子栽植的,不知道他们在看到这些树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们的大儿子,那个老实又能下苦,刚刚成年的小伙子。

    我的父亲是幸运的,在他渐渐长大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慢慢好了些,村子里也成立了生产队。

    爷爷奶奶送父亲去了学校。学校在离家十多里的黄坳村。父亲说,那时每周日,生产队都会给在外上学的孩子们分一些馍,他和村子里的几孩子就背着馍去学校。周三再回一趟家背馍。

    父亲是家里唯一上学的孩子,他算术学得极好,却不喜欢语文。父亲一直在感叹,那时的先生真是敬业,先生们和学生一样周三和周日各回一次家,平时在学校备课,盘作业到深夜。虽然先生的家离学校只有几里地,但他们依然守在学校。

    父亲对先生们的敬爱是由心的,每次提及,都满怀敬意。

    完小毕业,村子里的几个孩子就不上学了,父亲也不想上了。二伯脱了鞋,追着父亲打,父亲坚持不上了。

    完小毕业的父亲也算是个文化人了,在生产队记工分,算算粮食帐。

    二伯是个精明的人,去大队办事,听说西安的工厂招工,赶紧给父亲报了名。经过体检,父亲顺利通过。

    在那年的寒冬,父亲和附近几个村子的十几个稍微有点文化的年轻人坐上了那家工厂的大巴车,一路经过泾阳、咸阳到西安。

    大巴车经过晃晃悠悠的咸阳桥,车上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好奇地看着车窗外,他们大多第一次出远门。

    那时的咸阳,沿街的古朴老建筑带着浓浓的关中特色。当时咸阳最高的凌云楼,让少年们惊叹不已!我后来见到凌云楼,它站在许多高楼之间,丝毫没有看出它的凌云之势。但在父亲那个年代,它是相当宏伟的。

    车到了西安,工厂的人直接带了父亲他们去了工厂的大食堂,让他们尽饱吃。父亲说,同行的人中,有一个小伙子吃了四个馒头和一大碗肉菜,还意犹未尽。又怕别人笑话他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没敢再多吃。

    笑声中带着苦涩,十几个少年就这样在西安安顿下来。也许他们不知道,那一天,他们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他们从此从一个土里刨食的乡下孩子变成了在西安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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