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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白色情人节那天，傩送遇到了一件怪事。
照例在西陵峡的游船上拍摄，照例塞着耳机，不经意间，镜头里似有异样。
是她吗？一只握虎耳草的手从眼前轻轻略过，她不是已经……，虎耳草怎么也在这儿？怎么可能？
02
闪念牵着记忆又飘回了两年前。
那个时候哥哥因意外溺了水，父亲情急之下去逼问翠翠的爷爷，不想，当晚他老人家就去了。
后来听说，那晚茶峒还下起了暴雨，就连河岸边屹立多年的那座白塔也遭了雷击，顷刻间化为灰烬。
至于翠翠，傩送不是没找过，可除了爷爷新坟边上的那件红裙，什么都没有。没错，正是龙舟会初遇时她穿的那件……
03
隔了两年，家里人捎信说她已经不在了，村上的老人们还替她和哥哥配了冥婚。
心痛么？还是心已经死了？只知道此后便想断了联系。相亲对象，不见；家里的书信，不理。傩送纵情山水，好让自己那无处安放的情感得到了慰藉。
如今，熟悉的花草、熟悉的人影就在眼前，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立在那里，不愿离去。
也罢，且去问个明白。
04
放下相机的刹那，傩送与拿虎耳草的女子原本该有一场目光交汇的。谁知，那船遇到了逆流，在湖水的漩涡里盘桓，不经意间停在了某个钟乳石洞口。
想来洞中盛景自不必说，可不知怎的，突然传来几声奇怪的响动，由远及近，疑似婴儿的啼哭。
他走下船欲欠身去探个究竟，手脚却在那一刻失去了直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又好像并没有。
05
在傩送的世界里，向来尊重鬼神之说。
好在，嘴还能动。
“翠翠，是你吗？……是你吗?……是你吗？”
洞中回声四起，他的声音之外，又是清脆的女声：“谁是翠翠？我是莺莺……莺莺……莺莺……”
凭感觉，回应他的人就在不远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那女子。
06
傩送想环顾四周，一探究竟，却在回头之际望见了一个面容惨白、手脚皆藏暗器的女子。
“那孩子……是你的吗？”
“哪有什么孩子？只不过是枉死的那些冤魂罢了，你一定做过什么亏心事……，不然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嚎叫。还有，你刚才不能动也是明证。”
“翠翠，啊不，莺莺，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个好人……”
07
尽管心痛，傩送还是向这个疑似翠翠的女孩儿吐露了他的秘密。
没有意外，有的只是一丝略显狡黠的笑意。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
傩送还未反应过来，莺莺已拿出了信物。是的，那是他和哥哥当年一起离乡前，他亲自送给翠翠的红丝带，怎么能忘？怎么会忘？
09
“那……那这声音是……”
“是音响的特殊音效啊，不然怎么能让你放下伪装，说真话呢？”
“还有……”
“你是想问我跟翠翠的关系吧？姐妹啊，我用易容术变成了她的样子。”
“谢谢你又让我见到了‘翠翠’，她现在在哪儿？”
10
“她确实已经不在了，托我在这里等你，替她捎句话。”
“什么话？什么话？”
莺莺牵着傩送的手走出石洞，顿觉目光开朗。她说这个地方叫相思谷，相爱的男女可以在这里许下誓言，寄托美好的愿望。
他没有许愿，却看到不远处一根石柱上层层叠叠绑了好多好多条红丝带，每一条都打了结，还附带了很多祝福他的话。
“是她吗？我心深深处，中有千千结，这还是我教她的句子，她果然还是爱我的。”
“翠翠，我爱你！……爱你！……爱你！……”
11
不知何时，莺莺的眼里早已含满了泪。她说不清这是第几次流泪，亦说不清这泪是为了傩送，还是为了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每天陪着这个失忆症患者重复同样的戏码，有些累，却乐此不疲。
他还是爱我的吧？至少，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啊……
本文参加读书&人物&短篇&悬疑四大专题征文联合活动：平行时空的另一种可能，另文中主人公傩送来自沈从文作品《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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