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涯草
“是不是你一开始不需要我给你任何的承诺,就是害怕有一天负了我?我从一开始就劝诫过你,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真命天子。那封信不知道你读了多少遍,我是真的花了整整一晚才写完……事已至此,你只管回家办你们的事,我是永远都不会怨你的。何况现在,再想去好好爱你都已经来不及了……”
说不清我一贯坚强,稀少的泪水何时竟然也在眼底徘徊了。我转过身,背对着她,伸手去拿墙上不知道是哪位女生的粉色毛巾,摘下眼镜,在两个潮湿的眼角分别轻轻地沾了一下。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在有选择时不能做出明智的抉择,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当我用双手去抚掉张楠脸颊那两行晶莹的热泪时,禁不住在那因为抽泣而颤抖的双唇上补上最后一个吻。
我忽然想起来在送别上一届学长时,她一直要求我与之对唱《心雨》,而且总是喜欢唱“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还记得事后仿佛有人偷偷地告诉我,张楠在和我合唱完那首歌后回宿舍又哭了一场。
耳畔不觉响起了白雪熟悉的旋律。以前只知道这首歌的意境很深,不晓得用情至真。此刻的我分不清是有情还是算无情?
一切都在这个明媚的冬日早晨烟消云散了!
我像往常一样坐上603路双层公交,最后一次送她去了西安火车站。路上她曾经多次要求我回去,我都没有答应。她把头轻靠着我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右手。603路顶层的座位上,倚窗而坐,有冷风拂过我的脸,我已无暇顾及太多。
清晨的长安路上有车水马龙的风景,操场坡音乐学院的门口竟然再次响起了《梁祝》最伤感的篇章『化蝶』,车过新城广场时,不知谁也不知趣地放了吴奇隆国语版《梁祝》……
难道这是天意?当我目送她坐上东去的依维柯,独自站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广场,我感到孤单又一次无限蔓延。仿佛这座繁华的都市一下子远我而去,又仿佛心一下子被掏空。
张楠走了,真的从我的生活中走出去了,从她离开西安的那一刻起。庆幸的是,还有可爱的小张楠暂时作伴。我一手抱着小张楠一边唱着那首她教会的老歌。一幕幕清晰的往事不由自主地在我眼前浮现:看《烽火佳人》时滔滔不绝地讲解;看《梁山伯与祝英台》时不时攥疼我的双手;张凡打小张楠耳光时我内心无比的疼痛;还有两个人跑了一下午,为她选了一条牛仔裤时的喜悦,还有她送给我的那件蓝宝石衬衫……
消声蹑迹了三天后,她终于像她告诉的那样返回了学校。尽管带来了家乡可口的富士苹果,带来了欢乐,可热闹早已经无缘——我们之间的快乐还是没有显现。我又一次把自己关在早晨的花园,沉浸在背不完的英语单词里。因为那份失落一直像毒蛇一般,在每一个夜晚撕咬着我。倒是她放得很开,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这个世界很精彩,但有时更多的是无奈。早期的那届学员是分批离校的,被推荐去的都是些毫无前景的岗位。毕竟在那个年月,北方都市里的电子计算机普及率不是很高,待遇自然也是不容乐观的。
这时候,我们早期的约定已经不复存在,尽管我还会时不时地去老地方等待奇迹。她真的领了那个所谓的,追求了她五年的男子来到宿舍,并给宿舍的女生做了介绍。我是后来才听说他们兴高采烈地牵手走过热闹的校园,只是听说那个男子没有过久停留就返回原籍了。
转瞬间,新的一年很快就到了,我们这一届也要光荣离校了。偶然发现陈小凤已经很多天没有在班里露面了,突然有一天,滦镇的王娟和张艳邀请大家到她们家乡赶庙会。出发的前一天张楠出乎意料地来到宿舍,轻声地询问我去还是不去,其实我早已答应王娟她们,要去那里透透空气,换换心情了。那一天我还是选择和张楠并排而坐,并且一言未发地靠在她温暖的肩膀上睡了半程路,她竟然没有反对,说不清当时是哪种想法。
「吻和泪」第17章|爬 山深冬的寒风将整个世界衬托得冷冷清清,“千山鸟飞绝”在远离城市30多公里外的滦镇得到了验证。乡下独有的干冷空气,夹杂着不知谁家烧柴生火或者做饭的炊烟味。北方的山峦此时一概是光秃秃的,只残存一些柏树的淡绿,以及灌木丛中零星的红叶。山尽管是普普通通的,风景却是别具一番情调的。
沿着弯曲的山路攀登上去,时而怪石嶙峋,时而溪流淙淙,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候鸟凄凉的叫声。我一边爬山,一边采摘山里难得一见的珍惜树叶。是不是热爱生活的人都和我一样,喜欢侍弄花草树叶?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当然庙是有的,却似乎很古老,以至于忆不起名字了。
山路的盘旋崎岖使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未来无法预知的坎坷,一种难以名壮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于是在某处山路拐角,我又一次大胆地牵了张楠的手。站在山顶的我终于冲着远处的城市,放开嗓子大声地呼喊:我……爱……你。是脚下的山,是身边的人,还是此地的景,亦或是暂离的城,连自己也讲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心真的很痛。
那天玩得还算开心吧,谁知返程之时竟然下起了雪。这一次由于人多,张楠没有选择和我坐在一起,而是坐在靠近司机的前排,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后面靠窗的一个单排座位上坐下,终于可以观赏苍穹演绎的这出好戏——风雪交夹了。
微型乡村汽车在湿滑的公路上缓缓而行,我却在“安乐窝”里独自轻唱着一首首老情歌。从《吻和泪》到《我愿意》,又从《萍聚》唱到《让我欢喜让我忧》,然后又唱王馨萍老师的《别问我是谁》。
当早年堂姐教唱过的那首《小草》只唱到一半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那颗潮湿的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车里所有的陌生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愤怒地看了我一眼,我猜有人肯定在心里骂了我八辈祖宗。但是我依然没有回头,继续抽泣着唱我想唱的歌……
雪整整地下了一夜,在旷野里铺了一地,也在我心中洒了一大片。幸亏我还有三十六度半的体温,否则定会被冻僵,可是那仅存的爱情之火似乎永远也燃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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