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岩井俊二还原你我青春真相的浪漫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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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情书》的出现，在全世界引起了空前轰动，片中那清新感人的故事和印象派式的余韵悠长唯美的风格，将青春的浪漫与苦闷，甚至现实的悲伤描绘了出来，给人无限的遐想与回味。日本权威杂志《电影旬报》评价道，“由于精通所有影像形式，作品形成独特风格，被称为映像作家岩井俊二……‘岩井美学’已成为日本影坛的热门话题。”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情书》票房和口碑的双赢，奠定了岩井俊二“日本新电影旗手”的地位。之后，他一鼓作气，拍摄了《燕尾蝶》、《梦旅人》、《四月物语》等影片，手法日臻成熟，自成一家。

　　其实按岩井俊二本人来说的话，拍摄《情书》就是他寻找记忆的开始。因为电影中，他为我们展现了中学时代那段让人如痴如醉的灿烂时光，他说“我边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边为如何造成一种空气感，把什么样的回忆找出来而深深地苦思冥想”。然而，这段被“遗忘”的青春记忆，是人为的过滤后，留下的美好，也是寻找记忆的最强动力，更是最为动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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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片名上看，《情书》洋溢着浪漫的气息，但如果说浪漫，还夹着着亲情、友情和爱情，又似乎少了些青春的真实，毕竟片中学校与社会几乎全部“退出”，因为岩井俊二明白，“在我的电影里，一方面我希望制造出青春极端唯美的情感幻影，另方将青春里的苦闷、伤害甚至是惨烈都呈现出来。我想，这两种清感看似矛盾可却又相辅相成，它们能够还原青春的真相。”

　　“菊花与刀”是日本民族的象征写照，也是日本电影常用的意象，岩井俊二的《情书》中亦可以看到这一文化的影子。只不过，岩井俊二抛弃了所谓的“菊花”、“樱花”之类的柔而凸显出雪之白，隐藏了“刀”赤裸裸地悲伤而表达出了“悲哀即美”的日本式美学观念。也就是说，影片从一开始渡边博子（中山美穗饰）走在雪地，仰望天空的画面，纯净唯美，但又带着淡淡的感伤，就奠定了一种“悲哀即美”的基调。然后，又由渡边博子思念难耐，去寻找死去恋人（男藤井树）而意外找到“世界上另一个我”（藤井树女）故事才徐徐展开，自此，一个关于“我”的记忆便有了血肉。

　　渡边博子在看藤井树（男）毕业纪念册时，看到藤井树的照片，在手中写下地址后，内心早已如突然加强的音乐一样，勾起了万千情丝。随即，她按着地址忐忑地寄去了一封“情书”，却意外收到对方的回信，更为奇妙的是，收信人也叫藤井树。于是，在一封封“情书”的来往中，岩井俊二为观众建构了两段不同经历，不同时空的感情空间。

　　表面上是，渡边博子与女藤井树找回对死去的男藤井树的记忆，实则是勾勒出男、女藤井树超越时空的爱恋。那些被时光遮掩的琐碎回忆，那些埋藏于心间还鲜活的画面，那些撩人心动的等待与悸动，都被“情书”所重新连接，形成了初遇时的美丽，就像她问“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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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藤井树（女），在导演岩井俊二提速的升格拍摄，晃动的画面与反打镜头所营造的梦境中，她看到了当时父亲被送往医院时的场景，也唤起了记忆深处关于藤井树（男）的故事。此时的藤井树（女）是脆弱的，对于情感则更为敏感，所以呈现出了父亲与藤井树（男），就是她内心最深的寄托，也是她内心最为恐慌之处——父亲与藤井树（男）都是她见到的最后一面，这可以说是一种告别，也是一种回忆式的表白。

　　从第一次上课点名，两人同时举手应答开始，男、女藤井树就注定有一段难以忘怀的青春记忆。不过，得注意的是，渡边博子只是一个揭开这个故事的推动者，而真正的视角是从藤井树（女）中展开的。或者说，渡边博子寄给藤井树（男）的信，是寄给死去恋人的情书，是一种精神的寄托，而藤井树（女）回复渡边博子的“情书”则多了一份含义，它是寄给自己的。

　　年少时的爱，总是如一汪清水般清澈得不沾染丝毫的欲望，纯洁如雪。无论是男、女藤井树一起值班，遭遇调侃，还在选举班干部时被班上好事者偷偷画上一个心，最后两人被选定为图书委员。这样恶作剧式的喜剧桥段，不仅生动地表现出了两人的青春记忆，还给影片营造了轻松的氛围，可谓是一箭双雕。

　　两人在图书馆值班时，藤井树（男）从不帮忙，只是站在窗边看书，而借阅的书籍，都是奇奇怪怪的，因为他喜欢借别人没有借阅的，然后写下藤井树的名字，看似是一种恶作剧，实则是一种情感的表达。当然，这也为后面学妹们羡慕学姐藤井树（女）的爱情而玩着“寻找藤井树的游戏”埋下了伏笔。

　　当然，藤井树（女）看藤井树（男）是一种爱慕的眼神，毕竟导演透过她的主观视角，看到了在柔光照耀的纱窗后时隐时现的青春俊朗面孔。这情这景，仿佛内心的青春波动，一睁一闭之间，流露出了美妙的感觉，让人迷醉不醒，仿佛一见钟情式的浪漫与激动，又隐忍、克制。

　　藤井树（男）拿错女藤井树的英语试卷，并在夜幕降临时利用自行车发电确认试卷，还在图书馆记录下女藤井树的名字，都是一种隐忍青春的表达。此时，通过女藤井树的回忆，我们知道了他们其实都暗恋着对方。无论是男藤井树受伤时硬要参加比赛，在女藤井树的镜头下被一一记录，还是男藤井树在马塞尔·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中借书卡背面清晰地画着女藤井树中学时的肖像，等等，都在述说一份久藏于内心的真挚情感。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不破”的暗恋，才构成了一种忧伤与美丽共存的格调。

　　再者，女藤井树父亲的离去，男藤井树的转学，都在她摔破菊花瓶的那一刻，变成了记忆，是冰冷，是伤痛，也是懵懂爱情中的冲动。

　　“我对他的记忆就到此为止，还有我能给你写的事情，这大概是最后了。”这是女藤井树写给渡边博子的，也是写给男藤井树的，更是写给自己的。而这一刻，渡边博子觉得这些记忆是属于女藤井树的，将来往的“情书”善意地归还，自己也得到了救赎——她对着朝阳初上的大山呼喊“你好吗？我很好”，完成了真正的告别，对于藤井树（男）的告别，对于自己过去情感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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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卡托伊在《失去和重新找到普鲁斯特》一书中说到：“我们努力追忆往事，总是枉费心机，绞尽脑汁都无济于事。往事藏在脑海之外，实非心力所能及，它藏在某种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之中，藏在那件东西所给我们的感觉之中，而那件东西在我们死亡之前能否遇到，则全凭偶然。或者我们到死也碰不到。”

　　在这部关于回忆的电影《情书》里，导演岩井俊二通过一张照片，一行文字重建了过去的青春记忆，而这种记忆的呈现是偶然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其实，我们也可以随着导演岩井俊二的“情书”世界，寻找到自我的青春记忆。

　　或许，在你离开之后，一张照片，成了青春萌动的定格；

　　或许，在你离开之后，一行文字，记录了我的悲欢离愁；

　　或许，在你离开之后，一句问候，勾起了我情愫青春的向往。

　　又或许，在你离开以后，我开始记得你的点点滴滴，陪我上课，玩游戏，唱歌，逛街，看电影……

　　又或许，在你离开以后，我开始明白，我是那么的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又或许，在你离开以后，就真的变成陌路人，从此不再寒暄，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原创文/何小威，转载请简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