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我的心理治疗之路 · 第5-7次

作者: o十二o | 来源:发表于2019-07-01 22:04 被阅读7次

    这一次是非线性交流,只能尽量回忆要点去记录。意识到前几次自认为顺畅连贯的单向讲述,实际上又是一种自我保护。这次把主动权放掉一些,治疗师拿过去一些,顺着当下的感受和情绪,走了一段路。明显感到理性力量跟不上了。有点措手不及,有点不安,一开始感觉节奏不均匀,像跳舞找不到点,但不会想终止。到最后有点明白治疗师的用意。我意识到其实害怕被自己的感性力量牵着走。也许是因为情绪太强大了无法承受。

    治疗师:湿疹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也在提示什么?

    我:前年夏天湿疹过敏一度很严重,整个人也不好。我在努力避免要被拉回那种状态的暗示。这两年虽然在变好,但好像更容易因为小事成为崩溃的稻草,比如去年租的房子闹老鼠。到现在提起老鼠我还是一阵头晕,明明以前不怕。

    治疗师:当我听了一连串发生的事,最后说到老鼠的时候,我感觉要尖叫骂脏话了。

    我:那之后我就开始不行了,除了必须强撑着去做的事去见的人,做什么都没有想象中的快感,每天要莫名哭几次,睡眠很糟,身体旧疾复发,慢慢地什么都没兴趣做了,很难出门,很少见人,听阅读放慢几倍才能跟上,每天只是吃饭坐着看电视就好像耗费了全部力气,勉强自己出门溜个弯都算好日子,催促自己去找工作却实在没有精神,然后再循环各种自责自厌懊悔无力。前后持续小半年,直到和我父亲相关的又一件负面事情发生让我重燃斗志,就像是前年他那堆事后,我纠结了仅半个月被点醒,之后辞职,考试,出国,紧迫感和对妈妈的责任感延缓了本应该发作的情绪,终于到了一个可以脆弱的点,就被彻底吞没了。但去年还没意识到有问题,仍然在埋怨自己的个性。直到今年决定就医也只是因为太累了,二十年反反复复,幸亏在我只想去做咨询的时候,学心理的阿姨坚持让我去医院。没想到脑部结构都已经改变了。

    治疗师:其实那时候的抑郁发作是救了你。你把自己的生活范围和所有消耗压缩到最小,让情绪和思维变钝感。如果再那样开放下去,很可能吸引来更多伤害。比如,你说过你对他人的情绪感受很敏锐,当这种共情力被无限放大的时候,对一个杀人犯/恋童癖/强奸犯,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好像能理解对方吧。

    治疗师:这就会给你自己带来潜在的危险,比如走在大街上一个不经意散发的眼神,就让人想把你打一顿,那是你的潜意识想要的。你的内在智慧帮你在危险和崩溃的临界点封闭起来。就好像作为治疗师,听你说到那些的时候,我的胃抽了一下,它提醒我往后退一步,在适当的时候切断和你的共情,保护我自己,因为那部分暗藏的情绪能量太过强大。

    (这种能量仍然是被我克制的。上次治疗师建议我可以在他面前带入更多情绪,哪怕是认为他接受不了的,这也是一种建立信任感的尽早试炼。我问是不是我的叙述太理性,就像他说过我妈妈的情感隔离?他说因为太痛了,不得不用理性包裹住。)

    治疗师:我感觉写作和跳舞的你,是真正完整的你。但听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治疗,舞蹈,健身,拳击,打工,计划去旅行,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埋在下面。就好像在升级捡装备加buff。

    我:……是一种紧迫感吗?

    治疗师:为什么是紧迫感,可以说说吗?

    我:可能是怕有一天又对一切失去兴趣,想培养起更多习惯?

    治疗师:这些事情对你而言是什么?

    我:体验。

    治疗师:怎么叫体验呢?

    我:就是我知道我喜欢,我想去做,但也仅此而已。不是支持我一直走下去的动力。有个念头虽然很幼稚,也只能跟你说,但我直到现在仍然把妈妈作为惟一的支撑(或许也只是我给自己找的支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我完全可以想象其他一切都对我不再有意义,可以抛下。你能理解吗,这个世上太多东西有意思,但我不知道意义在哪儿。从中学起靠着欠妈妈一条命的念头好好活下来。

    治疗师:“那时候她没有带走你的妈妈,所以你也不能带走她的女儿。”

    我:对。那种紧迫感也像之前我们提到的箱子,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贱给打开。

    治疗师:你能用舞蹈动作表达一下吗?(我:有点尴尬)我和你一起。

    治疗师:你刚才要伸向那个角落的手,又把它按住,你注意到就是长湿疹在痒的地方吗?(这种痒是不是手贱的驱动力?和心底的痒同步)你把手拉回来遮住自己,又转身奔向相反的方向,再回头看那个角落,那里是什么?

    我:是那个箱子,蒙着一层布。

    治疗师:好那我们知道了。你现在闭上眼睛,看向那个角落,我就站在你前面。

    我:那里好像有光,我不清楚是箱子本身发出来的,像舞台上的聚光一样吸引我过去,还是在顶上开了一个洞,有阳光洒进来。

    治疗师:好,我们先把它放在那儿,不去看它了。

    我:我有考虑过还要不要继续上学,还是选择目前在让自己变好的享受中的生活。从人生责任上知道必须出国,理智上也确实不甘心。

    治疗师:你把左右手摊开,想象左手是留在国内的意愿,右手是远走高飞的需要。哪边更重一些?

    我:左手在发烫,好像在说选我选我,但右手更重一些。

    治疗师:感觉得非常好。现在试着把两只手离近一点。

    我:…好像热度传导过去一些,重量像跷跷板有波动。

    治疗师:可以顺着这种感受聊聊么?

    我:不懂啊,是说其实并不冲突吗?

    治疗师:你在摇头说不懂的时候,就像抗拒去碰内心的答案。没关系,我们随着感觉走。今天已经是一次非常勇敢的突破,我们一起走了一段不短的路。合作愉快。

    治疗师:从你的人生经历和轨迹里,我看到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命运感。而爱,是埋在下面的主线。表层的你有两个,一个了解自己的优秀,一个觉得自己很糟。两个我如果不能和解,就永远在混乱之中。但内在深层的你是一个清晰而智慧的形象,是拥有爱自己和他人的能量。这与你早年或许得到过高质量的爱有关,这部分记忆也许已经没有了。后期我们建立更多信任感之后,可以尝试格式塔的情景再现或催眠。

    治疗师:我不想用面具这个词,(上次说我从小就懂得戴面具,把所有受伤和愤怒压抑下来转变成向内攻击自己的刀子)我们可以理解为每个人在不同情境下有不同的面相。你在写作的时候可以为不同文体保有不同的风格,这让你更有安全感,这没有问题(所以决定恢复写日记的习惯,只有日记是绝对真实忠于情绪)。我这次去和台湾的老师们交流,有一位叫陈雪的作家,人生经历也很坎坷,她早年也是只能写自己的故事,或带有自己的影子,后面才慢慢可以去写各种各样的人。她时常觉得自己不行了,但她的治疗师一直陪伴鼓励她以写作疗愈。她的写作有三条原则,绝不影响正常作息,不为别人而写,不规定速度数量,这就让她不至于过度被写作时强大的负面情绪所裹挟,有个自我保护的结界。你也需要这样的一种结界。

    治疗师:你有一种很奇怪的脑回路,也很有趣。你其实一直需要被好好看见和理解(情绪和需求被忽略,包括被自己),但你总是不等到被看见和理解,就急着告诉别人“我没事了”,是真的没事吗?你太着急给别人台阶下(好像再继续介意下去一定会失去更多)。你习惯把一个团体的问题归咎自身,主动揽错,作为别人不应该再去苛责你的一种自我保护。

    你有没有发现跟你父亲有种相似的思维模式,前提都是“别人负了我”,他是夸大颠倒然后疯狂报复,你是享受被每个人负过却不做任何回击,甚至这样心里才踏实。你童年那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小孩其实一直在那,还很鲜活,但你从小太习惯去做个大人了。你对自己是有多残忍(所以当我真正想对别人狠的时候也知道怎么狠)。下次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如何表达攻击性。

    我:这个实用,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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