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今年春节有事耽误了，没有去乡下看姥爷。于是给小姨发了红包，让她把钱捎给姥爷，说过一段时间再去看望姥爷。

第二天，小姨回话说姥爷说什么也不要我的钱，他还抹起了眼泪，一直牵挂我的生活。我对小姨说你告诉姥爷，让他不用牵挂我，我真的生活的挺好，没有乡下那些人情世故的打扰，也没有琐事的烦恼，带着孩子在城里随心所欲的生活，惬意的很。

最近这两年，不知怎的，姥爷一见我就抹眼泪。我的心怪酸怪酸的，都不敢去看姥爷了。

我知道姥爷晚年生活的很好，舅舅和小姨也都很孝顺。自从姥姥去世后，他不想跟舅舅家，一直自己生活。小姨说过很多遍把他接到城里亨晚年，他就是不肯来。

记得前年从北京回来去看姥爷，姥姥不在了，想着一辈子不会做饭的姥爷年纪大了，一个人又是怎样生活？也是有些替姥爷担心的。

到了姥爷家，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变样，一切都还是原来姥姥在时的模样。院子既没有荒凉，也没有破败。那屋那院那木栅门那木柴垛那小黄狗，都是姥姥在时的样子。只是屋子和院落比以前更干净更整洁了，清扫的一尘不染。

听说我来了，姥爷已经从屋内迎出来。老人家已经八十多岁了，除了面容苍老外，身体依然健朗，穿着利索。并且耳不聋眼不花，小黄狗在他跟前撒着欢。这让我想起很久之前的电视剧《暖春》里面的爷爷，神态真的像极了。

姥姥走后，姥爷八十岁了又学会了做饭，一个人生活。不由得敬佩姥爷。

其实说起我和姥爷之间，感情并不是那么浓烈。从小的记忆中，姥爷是一个长得高瘦秉性刚阿脾气又倔的老头，总爱瞪着眼凶人。舅舅和小姨都怕他，我也有点怕他，从不去亲近他。姥姥一生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对姥爷也是唯唯喏喏，总感觉她一辈子受姥爷的气。谁都知道姥爷脾气不好。

听姥姥说，姥爷最疼爱的孩子是大女儿雪莹，也就是我妈。他对谁都凶，唯独对大女儿不凶，也最肯听大女儿的话，大女儿说什么他都不反对。姥姥一提起就抹眼泪，如果雪莹还在多好，谁都管不了他的臭脾气，唯独她能管了了。姥爷年青的时候本来脾气还没有那么暴燥，自从大女儿突然走后，给他了很深的精神打击，看谁都不顺眼。他凶谁都可以，谁却都不敢给他顶撞一句，包括我姥姥。顶一句，就火山爆发了。

姥爷在整个家里就是整边天，甚至有点专横。在外面也从来不会弯腰。很多人却极其尊重他，因为他正直。小时候最爱住姥姥家，但我从来不理他。记忆中极乎和他没有讲过话，有时去大门口叫他吃饭，望着一堆的人聚在老梨树下和姥爷听戏，舅舅从大城市给姥爷抱回一个留声机，姥爷爱听戏，一天到晚放一些说书和老戏唱片，对这个留声机看着给宝贝似的。对着一堆人，我喊一句：姥爷，回家吃饭了！只喊一句，也不管他听没听见，人转身就蹦跳着跑回家了。

说来也怪，从小住姥姥家那么长时间，姥爷的脾气不好，对谁都凶，却从来没对我凶过。有时和小姨在外面玩得回家晚了，他还会凶小姨：玩这大半夜的才回家！这大冷的天别把妮冻感冒了！

长大后，很少去姥姥家，距离远了，去姥姥家的次数愈来愈少。本以为亲情愈加淡了，谁想牵挂更加強烈。姥爷的脾气，谁都知道的。我以为姥爷是从不会哭的人，这两年，姥爷一见我就抹眼泪，我底心，掉到地上，极乎碎了。

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