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麻菜,叶边呈锯齿状,叶上有点凹凸不平,看上去似麻点一般,墨绿里有点微紫,茎和叶上有点软毛刺,外形酷似现在雪里蕻菜。野麻菜是里下河平原水乡特有的一种野生植物,它是天然生长,大自然播种的结果,大自然的恩惠,福泽绵长。
野麻菜的生长周期和油菜花相似,每到秋季,那些遗落田间的野麻菜籽,自然发芽,田间地头,河堤,圩上圩下,都能发现它的身影。更有好事者在夏收时节会把麻菜籽撒在地里一些荒地,河滩,圩里圩外,这里洒一把,那里丢一点,让野麻菜可以开枝散叶,繁衍后代,可以生生不息,遇上秋季多雨,阳光充沛,野麻菜就会比干旱时节多而鲜亮。
其实这一切我以前都不知道,都是母亲告诉我的,野麻菜过去饥荒年代,当菜又当粮,救活了很多人的生命,人们感恩之余,都会好事一把。野麻菜从来没有人种植,却能一直开花结果散籽,野麻菜野性的美,就喜欢田间旮旯里,一些空地荒芜的地方,再说也没有人庄稼不种,去种野麻菜,野麻菜在人们心中就是野的,难登大雅之田间芬芳。
不过野麻菜虽野,在人们心中的位置一直不低,这种天然食品,和百姓息息相关,能当饭菜,野麻菜籽还能榨油,因为菜籽小,出油率低,一般都不去采集。野麻菜不像青菜那样可以炒,烧,烩……伴以其它菜式配之。
万物自有定性,有它存在的理由。野麻菜一样,它不能直接炒食,但地道的水乡人,长期生活习惯中,积累了不少野麻菜食用方法。每年冬季以后,他们把地里挑回来的野麻菜,择掉枯叶,削根,下河洗干净以后晾干,灶上大火烧开水,开了以后把野麻菜放铁锅里焯一下,掌握生熟度,不能太熟,不能太生,菜茎刚好软绵绵,叶不会烂,即可,起锅稍微冷却以后,就用手挤干野麻菜的水份,成一团团的,焯过开水的野麻菜这样就没了苦味,可以直接食用,伴以菜油,少许盐,白糖,味精凉拌,那时就是很好的美味了,比较奢侈了。生活紧巴巴的时代,会过日子的多半会去庄上的豆腐店里,拿个鸡蛋或黄豆换点豆腐渣回来,放锅里炒熟加上切碎的焯过的野麻菜,当咸菜吃,白里透一点绿,筷子上搛到一点野麻菜那叫一个幸运,吃到嘴里,幸福在心里,野麻菜记录了有苦有乐的日子,不敢忘却。
野麻菜冬季可以腌制咸菜,一般比较勤快的家庭才有,想腌制野麻菜咸菜,要走很多地方,找寻野麻菜,有的干脆去人迹罕至的垛子去找,一般收获都不错。挑回来的野麻菜晒一下以后和腌制青菜一样,看野麻菜盐卤汤水出来之后,这时不是下缸压盐卤汤,而是把盐卤汤挤干净。也有人家切碎一段段的,放进尼龙网纱袋子,或者麻袋里,扎好袋口,放干净的水泥或砖头地上,上面用石头磨子压榨出水份,一般都要压个三五天之后,再用芦柴网排搁起晾干,下坛收藏,逢青菜咸菜青黄不接时,就可以应急,或者来亲到友时放点肉里忖一下,野麻菜咸,绝对的美味。
后来条件好了,家家户户烀大汤团,有大鹅蛋那么大,就用野麻菜焯水后做馅,或者加豆腐皮切成小条,放点姜,盐,油。经过柴火焚烧,翻滚开水的折腾,蒸气的氤氲,烀出大汤团,那刚出锅的,咬一口,葱绿间白,野麻菜的原味,豆腐皮的豆味,粘牙的米香,菜籽油的焦香,天然,纯真的风味,吃过一口,记忆就是一辈子的回味。
如今的野麻菜很少难寻,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落实以后,荒地,空地少了,野麻菜的生存空间受到了挤压,加上各种农药的滥用,很多种野生的植物都难寻踪影了,想吃正宗的野麻菜也成了奢望,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现在,偶尔在家乡的超市也可以看到据说是“野麻菜”腌制的“三腊菜”,但我感觉永远不是过去那种野麻菜的味。我依然怀念那种天然,清香,纯真,独有的野麻菜风味。
晾晒野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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