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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楚虹一座四人均是沈长峰门下,乍一听,均默不作声,细细听真。
这几名江湖客也不远去,就近坐下,吩咐小二快快上好酒菜,其中一人道:“沈长峰这老儿,已经多少年没在江湖走动了?”
“想想已有十余载了。”
“十多年没露面,想不到一出手就让横行东南的海沙帮吃了如此大亏,真是威风。”
“沈长峰昔年在宁波府剑斩海沙帮两位当家,张百错虽然没有追究,但是这一节梁子总是结下了,余下的几位当家多年间也是耿耿于怀。这一次落下如此大事,新仇与旧恨,再邀上…嘿嘿,好一场热闹啊。”
这几人接着便放低了声音,夏挽莹声问着萧楚虹:“大哥,看来比我们想的要严重,怎么办?”
萧楚虹道:“离约好的时辰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彦之领着小川在城西,犹寒带着杜陵在城东。”萧楚虹对夏挽莹道:“老五,去通知他们回来。”
“好。”
城西近江多码头,挑夫、脚夫、纤夫,这些底层的劳力者,大多聚集于此,他们时常裸着膀子,靠在二荤铺的墙边,大嚼着一碗最便宜的,或麻酱面或烂肉面,听着四面八方最新鲜的事儿,用来当作下饭的佐料,老实的汉子大多边吃边听,揪住一些惊人的消息来抓哏,乐在其中;不老实的汉子早就用色盅拉开了腔,赌着一个上午赚来的铜板。
这种码头上的赌局多是小打小闹,赌到底也无非是几十枚铜钱的输赢,但今日却不同。
也不知哪里来的混小子,坐在码头的垒石上,正与一众赌徒耍的热火朝天,本是干干净净的白布麻衣,上面满是酒渍,他就那样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揉着膝盖,口中骂着天南地北的脏话,掷色子、下赌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他身侧捧着酒壶侍奉,但神情却颇为焦虑,不停地四处张望,好似在乎的不是赌局输赢而是来去匆匆的各色人等。
“二哥,二哥。”侍酒少年扥着赌徒的衣袖急道:“别赌了,别赌了。”
“去去去,懂什么。项盈川你就好好给洒家倒酒,看我怎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项盈川气的一翻白眼:“杨彦之,你已经输的快二钱银子了,这壶酒钱老板还没跟咱们算呢。”
“是吗?你没算错?”
“二哥,咱俩一共就带了两钱银子,你看你面前的铜板还剩多少?都说你不会玩,还非要赌。”
“少啰嗦,钱算什么,咱俩第一次行走江湖怎么让朋友们看笑话?愿赌服输,来来来,我这次押大,全压上。”
周遭的赌徒一听,都哈哈大笑,心想: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这到嘴的肥肉哪里能不吃?都纷纷起哄下了大注。
杨彦之随着色盅的摇摆,嘶声大叫:“大大大,他娘的,大!”
“大!”色盅掀盖,果然是大,杨彦之笑道:“本少爷,要转运了。”
众赌徒道:“娘的,狗屎运。”
杨彦之道:“怎么了,你们巴巴赢我半天了,该少爷我翻本了。”
“二哥,老少爷们都是码头上的劳力,眼看就要到开工的时辰了。”项盈川又在杨彦之旁催促“咱们还是走吧,再说这局也赢了。”
“小兄弟别走,哪有赢了就走的道理?”
“是啊,今儿我们都开不了工,接着玩。”
“开不了工?”杨彦之问道:“为啥?每日不都是你们扛活走船吗?”
“今日,从龟山到这的活儿全让人截断了。”
杨彦之奇道:“还有这事?”
身边的一个脚夫抱怨:“唉,是江湖里有头有脸的帮派要在龟山上办场丧事。昨天我们就没活干了,我们这些人是干一天活,吃一天饭,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杨彦之哈哈笑道:“怕什么,本少爷有钱,老兄要是有本事就全赢了去。来,我依旧押大。”
赌徒们又热闹起来,杨彦之道:“哪里来的帮派?这么嚣张,你们的上头不管吗?”
“我们不过是脚帮,贩夫走卒之辈,听说来者是海沙帮,那些可都是刀头舔血的祖宗,谁敢惹?何况人家办的是白事,正是霉头的时候。”
“小小小,小兄弟你可输了。”
“哦哦。”杨彦之已经不在意输赢,又随意下了注,继而问着:“海沙帮谁的丧事?”
“这哪里知道,估计是个大人物吧,那可是武昌府的风水宝地,要不然那三国的鲁肃怎么会葬在上面。”
杨彦之点了点头:“龟山要怎么上去啊?”
“龟山四面环水,以往去山上只要搭船即可,这西码头一共有五条,咦?你怎么想去山上了?”
“哈。”杨彦之笑了笑:“这龟山蛇山,胜景耳,自当要去。来来来,咱们接着赌。”
“还赌什么了。”项盈川耷拉着脑袋道:“全输光了。”
“什么?”杨彦之一怔,看看了面前余下几枚铜板,不由一吼:“怎么搞的?小川,你怎么都输光了?”
项盈川眼瞪了老大:“我?明明是你下的注,还赖我。”
“哎呀犟嘴,看我不…..”
“你赖我!”项盈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让你赌,你非要赌,输了还怨我。我找大哥评理去。”
“别别别。”杨彦之连忙摆手:“跟大哥和老三都不能说,他俩知道师父就知道了。”
“那你还怪我。”项盈川呜咽道:“你是不是不讲理?”
“是是是。”
“你是不是不公道?”
“是是是。”
“你是不是诬赖我?”
“是是是。”
“你是不是….”
“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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