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开始从西边下坠,终于最后一抹黄昏被黑夜吞没。夜里村庄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一个影子穿过村落―乌云使月亮变得越来越尖锐,直至完全掩盖它能带来的微弱光亮。渐行渐远,黑夜里的生灵早已按耐不住,从白昼时阳光无法照射的地方飞到魅影。不久一团巨大的阴影映入眼帘―惨遭厄运的房屋。
望着眼前被烧毁的废墟,影子那张本来就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煞白,身体下意识后退一下,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他不敢往后想了只是自言自语道:“发生了什么?”
远处传来响动,愈来愈近,走来了一个手拿百合的老妇人,她像是来祭奠什么人的。男人望望老妇人问:“夫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是埃达的丈夫吧,她对我说起过,你在进行一个很长的旅行。”老妇人顿了顿,转而用悲伤而又无奈的语调继续说,“主教他们说她是女巫,跟魔鬼有不为人知的交易,就把她抓走了。但我不觉得―她是个善良而聪慧的好姑娘,所以我来此纪念她。”
“什么!”他声音颤抖,再无法掩盖他的痛苦。眼泪从他脸上一点点流下,慢慢的竟变成了鲜红的血滴在地上。他把苍白的脸朝向月光,此时此刻他仿佛失去了一切―那个曾给他带来无限快乐的人真的走了,因为他不在她身边,他们就这样阴阳两隔再无法见一面。但很快愤怒就代替了这巨大的痛苦。他紧攥他的拳头:“曾经,我对人类失去了希望,是她改变了我的想法,让我明白人最初的信仰。我决定做一个像她一样富有仁慈的人,所以我学着像人类一样去旅行,看一些美好努力,成为一个她爱的人,但是他们又做了什么?他们由于无知和罪恶而迫害了一个无辜善良的人,我不会再原谅他们了,他们不配被上帝给予生命。以她之名,这整片大陆都将被抹去!”他的眼睛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成了火焰。冲天的烈炎从他脚底迸发,火随着瞬间卷起的狂风旋转,有声音从中传来:“既然他们那么想要一个魔鬼,现在如其所愿。藉她的名,我行最后一善事,今夜举家从此迁走,你必不会受劫难”
老妇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发抖,直到火焰渐渐散去,只留下在夜中被点燃的百合。
当她碧色的眼睛看向他时,围绕在他身边的孤独便被驱散。原来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孤独,但就在那一刹那,他再也无法抵挡寂寞的冲蚀,他整颗心也同样被此击得千戳百孔,能再次填补它的就只有她的爱了。高傲和冷漠都润湿在了她柔和的目光中,变得支离破碎。那是怎样的一双怎样真实而又善良的眼睛啊,当你看着这双眼睛,你不会从中窥探到丝毫的冒犯和恶意。这碧玉如是呈现在他面前,冲突着将爱硬生生塞掖给他,现在,却又突兀的冷冰冰的好不负责任的七零八落!
阳光照样的从东边升起来了,没有血腥,也没有预期的屠杀。空气既滋养好人也滋养坏人,阳光既普照圣贤,又普照罪人。世间要包容所有的人。她的的确确的去了,而伤害她的人自会在地狱里遭谴责。如果在她生前她一定不希望他这样做―世上大概还有像她一样的人,我不会去自私的毁灭就像人自私的毁灭我们一样。但我与她将不仅仅存于瞬间,爱将永恒的存在,就像天上的繁星纵使长夜使它们黯淡,但总有一个夜晚它们会璀璨夜空。
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他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她与他灵魂的相触。他微笑并随着逐渐旺盛的日光渐渐消逝。
黎明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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